奧德修斯是英雄回歸的故事,人類可能不是英雄,但通往宇宙之路是一場回歸,開篇就在點題。
人猿相揖别。隻幾個石頭磨過,小兒時節。銅鐵爐中翻火焰,為問何時猜得?不過幾千寒熱。賀新郎讀史寫于1964年,發表于1978年,偉人和庫布裡克應當沒有暗通款曲,卻在同一時間對人類的曆史做出了同樣的概括,仿佛真的有黑色的方尖碑操控着宇宙。
人類的視角裡,先有人,才有創造的萬物。然而電影中,黑色方尖碑卻啟迪了人類祖先的智慧,與漫長的物質世界所存在的時間相比,人類的曆史不過滄海一粟,妄圖征服一切的能動性不過是被馴化的一絲掙紮。宗教,科學,是人類認識世界的一種範式,但也僅僅是範式,與客觀存在的真實性相差得如同地球與木星的距離。
從大開眼界到太空漫遊,庫布裡克在追求一種元叙事,不糾纏于某些具體的客觀的問題,而是從本源出發探尋人類智慧的曆史。人類的智慧,仿佛房間裡的太空艙,終不過是上帝(房間裡陳設的多次暗示)的玩物。或許上帝已死,在另一個維度裡,終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操控着所謂的智慧生命,生來死去,循環往複,個體的生命不過其中一串微不足道的代碼。
從藝術角度出發,牛逼的大導演最終都将回歸到兩個母題,人類思維最深處的夢境和物質存在最深處的造物主。本片兼而有之,所謂的太空之旅,也是人類的一場幻夢,一次回歸。這些虛幻而難以描述的意向,通過音樂(恢宏的詠歎調及神秘而重複的高頻振動),線條(顔色,形态各異的波段),圖像(自然的,人性的,神性的,視網膜身處的,人類本能的),用鏡頭勾勒,呈現在銀幕上,是每一位觀衆的幸運。
或許這又是我的一場牽強附會,是我荒誕價值觀世界觀的又一次集合。但無妨,還是要謝謝庫布裡克,感謝他用藝術為我造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