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穿文健的視角,從小到大。以爸爸帶我看電影開篇,結尾多桑死時文健的獨白:仿佛他又把丢在電影院,和他的那些朋友去到一個我覺得陌生又神秘的地方尋開心去了。收尾的呼應,讓我懂了吳念真為什麼要以去九份看電影被父親丢在那裡來開篇。
首先是情感上可以做到與結尾呼應,而後是人物都出場了,媽媽,礦友,開篇吸引我看下去的點是我看這場電影的動機---卡桑讓我跟着多桑。這一點很小,又貼近生活,很有意思,能被人捕捉到自己熟悉但又從未與人言說過的經曆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中間一段秋子和阿燦的事,看似隻是别人的家事,設置這一段的原因又是什麼?這件事的描寫還是沒有脫離文健的視角,父親在這件事裡有兩段戲,一段是秋子母親在衆人前打滾,sega在場起到了安撫作用,還有一段是秋子現在的老公跟秋子吵架,sega起關鍵協調作用,所以小時候的文健視角,父親是個英雄一樣的正面形象。還有一段文健和阿燦叔的戲,動機也是婚禮時父親讓文健去看看的,父親的細緻入微這一點細節又給我一種同樣的經曆和感受被導演捕捉的感覺。喜事和喪事這兩場戲裡鄰裡關系也被刻畫得很動人,其實處處生活場景都能有這種來自鄰裡的溫暖的感受。在吳念真的那些年,這些人裡,他有一章寫阿旺,結尾阿旺感慨以前會怨怼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過年時鄰裡們給礦難家屬送年糕,讓他覺得以前自己的怨怼多麼狹隘,我反而覺得這是作者借阿旺表達自己的感受。我們在看電影的時候總說吳念真楊德昌這些人拍電影就像在記錄台灣史詩,但我覺得他們也許想的隻是把大家心裡珍藏的東西誠摯地交出來,然後他們做到了讓觀衆感受到了。
這場戲的結局是阿燦在礦洞自殺,以這樣的悲情過渡到這裡賴以為生的礦業的蕭條,細想阿燦自殺肯定不是行業蕭條的主要原因,隻是這樣成功制造了影片的過渡,就是集體的悲傷。這裡,弟弟出生了,弟弟這個人物身上本來就帶着悲情色彩,這是後話了。從這裡開始,父親性格也變了,這裡觀衆也不會産生疑惑為什麼父親會變?這樣的問題不是電影能解釋的,但如果沒有大的悲情色調做背景,觀衆一定會覺得人物變化是無厘頭的。所以電影能做到的并不是教你生活告訴不了你的東西,而是給你呈現和還原别人的故事讓你釋懷。
至此,電影才過去一個半小時,我們感覺吳念真楊德昌的電影講得很慢很慢,但一個半小時的容量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大。
下午在b站看到居然有多桑(下)
這裡的一個小時,我看到的全部是兒子對父親的态度。我印象很深的一個轉場是那場給父親送盒飯的雨後,文健一下子長大了,他推着車,在台北住所幽深的巷子裡穿梭,那個夜晚也是下雨,吳念真念着旁白。這裡沒有去交代母親為什麼回來,選材的精準真的太講究了。
而工友的重聚給我一種人生圓滿的感覺,我替多桑這麼覺得的。但一般重逢并不意味着重逢,還意味着人到了某個年紀了,生離死别是遲早的。于是接下來就是老年的多桑伴随着肺病的煎熬,這裡好像就看着兩個人的一生一樣。最後在icu的那場戲,扮多桑演員不容易啊,喘得我都想替他呼吸,他開窗跳下去的時候我替他覺得解脫了。
真的很佩服吳念真的第一個作品,平靜動人,他的作品跟他這個人是渾然一體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