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做了一個夢。
夢見我回到家,看到櫃子裡放了許多本小簿子,竟是我讀中學時的考卷、作業本,寫在草稿紙上的亂塗亂畫,天馬行空的文字。我很驚詫,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夢中許多細節忘了,好像是我媽媽從學校拿回來的。但我心頭一驚,我讀過的學校早已經拆掉二十年了啊。
我才明白,這是一場夢,不是真實的,或者說,那些亂塗亂畫的考卷和作業本,曾經是無比的真實的,但它們永遠消失了,不可能再回到我的手裡,僅僅存在于夢境。
當你明白自己在做夢的時候,夢差不多也就醒了。
為何做這個夢?
因為,昨晚看了佩德羅·阿莫多瓦的《痛苦與榮耀》
為何做這個夢?
因為,昨晚看佩德羅·阿莫多瓦的《痛苦與榮耀》的最後,導演薩爾瓦多在一家小店發現了童年的自己——那個遙遠而炙熱的午後,原始人般穴居卻美麗的地下室裡,泥瓦匠在白灰上畫下了小男孩薩爾瓦多坐在木椅子上讀書的速寫畫。
電影看到此處,我好像有點想要哭。
所以,我做了這個夢。
那副畫預言了薩爾瓦多一生的命運,愛,欲望,還有電影。何嘗不是佩德羅·阿莫多瓦一生的命運?
而在我的夢中,再見到兒時的塗塗寫寫,随意記錄的文字,便也是最初的愛,欲望,還有寫作。
電影是一場夢,文學也是一場夢,但有時候,夢會比你親眼所見的世界更真實。
佩内洛普·克魯茲扮演的母親,将來美人老去以後容顔,恐怕并不是電影裡最後出現的那位老母親。最後一幕戲,原來真的是拍電影。我想,大概所有童年記憶的部分,至少有關媽媽的那一部分,都是導演薩爾瓦多所寫的那部電影《最初的欲望》的戲中戲吧。薩爾瓦多請來佩内洛普·克魯茲來扮演自己的母親,就像他請了曾經與自己交惡的男演員在舞台上扮演自己。
看完電影,我才發覺男主薩爾瓦多竟然是安東尼·班德拉斯,他真的瘦了,老了,難以辨認,一如電影裡扮演的病痛纏身的角色,但他變得更好了。
謝謝你,阿莫多瓦
你配得上你的痛苦,你配得上你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