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期待的一场音乐会,穆蒂的第六次执棒,比起三年前的同一个人,八十岁的穆蒂显得老态不少,脖子上的肉垂到了胸口,头发夹着灰丝,不过别着红色的胸针,风范依旧,一如九三年那个深情而才华横溢的男子。

另一期待的,就是没有观众带来的变化。

第一支进行曲结束,伴随着欢快的音乐飘落,老穆蒂划出最后的终止符,顺势转过身去,本来迎接他的,应当是观众如鸣的掌声,金色的灯光,应当照耀着挥舞的手臂,可琴腔的振动结束之后,大厅内悄然无声,我看见老穆蒂呆了一秒,这一秒里有半秒的不知所措和半秒反应过来后的失落,他向看不见的观众稍作致意,转过身去开始下一支圆舞曲。这一秒让我心疼。穆蒂在半场的时候打趣说,没有观众的掌声,终于可以欣赏到纯粹的拉德茨基进行曲了。可没有掌声的拉德茨基进行曲还是拉德茨基进行曲吗,没有掌声的新年音乐会还是新年音乐会吗?我不知道答案,可没有掌声终究还是不热闹。没有了观众,使得音乐节更加紧凑,没有了观众,使得音乐会没有一丝杂音,没有了观众,老穆蒂得到了一次长篇讲话的机会。一曲奏毕,趁着圆号手转着圆号甩出水汽的档儿,提琴手用琴弓轻敲谱架以示掌声。我想起年中听安德烈在大教堂空场独唱,想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上博的美妙经历,疫情让我对人存在的意义有了奇特的思考。

返场的蓝色多瑙河与往年大不相同,急处更急,缓处更缓,如同这一整年,波涛汹涌,悲伤处更悲。除了有些狗血的芭蕾,其他都还不错,

最爱诗人与农夫序曲,

仿佛身处乡间

把2020年

那个早早滚到上帝那儿去的田园诗风情

硬生生地给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