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万千繁华璀璨,在桥墩的阴影中、地下通道里,也有许多晃荡在无光之界里的孤魂游鬼。他们的出路似乎就像隧道尽头的亮光,那般远,那般微小。这些人或沉沦毒瘾,或街头斗殴,稍好的,在潮湿幽暗的后街里洗碗,在快餐小店里做工,皆为在这个城市找到属于自已的一张床、一间屋,以蔽风雨,以遮羞身。宁愿多花几块也不去坐船的老爷,大半辈子陷在自我的责备中无法走出,从遥远的西贡逃到香港,这个失落之人最终还是投身了大海。想死的人,无论怎样都会去死;不想死的人,苟延残喘也会活下去。剩下的呢,不知怎样活,不知为甚活,活着就只是活着,像行尸走肉般,一点光、一点雨就能苟活。那么,还有多少人会像辉哥那样,至死只求挽回为人的尊严。但他有尊严吗?他是瘾君子,是不称职的父亲,是这个社会最排斥的那类人,一如难民、一如那些卖身女,丧失了社会认同,仿佛就自然而然失去了为人的尊严。造成街头流浪者的原因是什么,是他们自身吗,是政府制度吗,是经济发展吗,还是人类社会的必然产生物?我尚未可知。心中好似有一团无知无解的虚火,在行将到来的暴风雨面前,摇摇欲熄。
浊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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