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去看了《小小的我》。首先得夸一下四字弟弟,他的演技不再有偶像派的漂浮感,好几个片段都让我忘了这是易烊千玺。虽然上半身的肌肉痕迹还是有表演的功夫,但是无论面部表情还是体态还是情感流露,看得出是下了功夫,也有思考和被导演调教的痕迹。希望他继续接好片,演好片,未来可期。
我喜欢《小小的我》的细腻,我打算分别写一写。
一、身残心健or身键心残的选择?
我替刘春和惋惜。身残心健本身就是个莫大悲剧,出生就是原生家庭的巨大变故,成长的过程中,越是发展心灵,身体的残疾就越是让人痛苦。这和史铁生的从高处跌落的痛苦还不同,他从未享受过奔跑跳跃打车轮这种基本的运动,所以刘春和的梦里充满了对运动的本能奢求。身残心健带来的是一种抗争,给公交公司的投诉信,在咖啡馆执拗的报菜名证明自己记忆力好,写诗,学习打鼓,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想要基本尊严的象征。整个社会需要给他们这种尊严,在这个层面,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反思自己的有色眼镜,反思自己做的够不够,去包容残障人士,用实际行动为他们带来尊严。
更多的普通人,是在漫长的人生中,体会身健心残的痛苦。那包括原生家庭之殇,亲密关系之殇,自卑与超越之殇,孤独与链接之殇等等,并没有人教过我们如何去修复自己的心灵创伤。于是我们忽视它,埋葬它,封闭它,却又在一次一次的冲突中爆发,刘春和会绝望又疯狂地一颗一颗的吃自己劳动换来的牛轧糖但窒息,他会躲进行李箱里把自己封闭在黑暗里,这个场景和这种情绪精准的击中了我,那个曾经也会封闭也会爆发也会自伤的我,在荧幕前,因为高度的共鸣差点无法呼吸的痛苦。其实影片给出了解决办法,学会脱壳。荧幕里春和借助雅雅的手完成了想象中“身体的蜕壳”,现实中我在人生的一轮又一轮痛苦袭来时,夜深人静给自己的心脱壳,看到痛苦,了解原因,扯开盲区造成的枷锁,让这部分痛苦随着被看到,被改变而失去作用。这个过程真的演绎的非常精准,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
二、痛苦的外婆和妈妈和外孙之间的关系
祖孙情是人生中特别真挚的感情。隔辈亲带着时间的转移,命定有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惆怅。在这个电影中,外婆才是真正喜欢春和的那个人,不清楚她是在弥补对女儿的亏欠,还是她真心喜欢自己这个敏感聪明的幺儿,默默陪伴,用力发声,鼓励和尊重,都和他妈妈的控制忽视愤怒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但我无法讨厌春和的妈妈,这个一辈子也没得到想要的爱的可怜人。童年被忽视,婚姻也不见得幸福(春和和他爸几乎零沟通),孩子的出生直指她的错误(似乎难产缺氧是脑瘫的相关因素但未必是因果关系),这种打击往往会摧毁一个人的自我信念,她也无法正确看待孩子的残疾,又不能给自己的心脱壳,就只能用错误的方法继续人生,可悲可叹。祖孙俩就这样被缺位的爸爸,拧巴的妈妈联系到了一起,原生家庭的问题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直面的,但并不意味着无解。所以其实心理学是最好的脱壳工具,我们通过改变视角,能够找到真正的爱和希望,人生就不会堕入黑洞和深渊。就像外婆和天台,就像我自己的外婆外公给我塑造的坚定的被爱的印记。春和长大了,第一件事就是放外婆自由,这是他想要的,也能够给予别人,这就是自爱自尊带来的他爱他尊,特别喜欢这个结尾,祖孙俩已经自由了,希望那个痛哭的妈妈也能和自己和解吧。
三、性的萌发的细腻描述
影片的一大亮点,恰恰是雅雅如同工具人一般的出现消失,伴随着春和性欲爱欲的萌发和消亡的真实写照,我在雅雅头三次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女孩子怎么和工具人一样忽上忽下的,直到幻想中她抱着刘春和撕去他脊背的皮肤时,我才明白雅雅就是春和从男孩到男人的桥,承载他爱欲,衬托他的痛苦,最后不得不放手,泯灭于人群铭记在记忆变成诗的过程的工具而已。他们注定就是没有结果,怎么可能会有结果呢?越早体会这一点,春和的人格才越完整。对着金沙遗址的黄金面具吟诵爱欲幻灭的痛苦,和面具沉默戏谑的对望,有着莫名的仪式感。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关于爱欲的巨大黑洞,被各种各样的幻想填满,这是爱的幻想,也是性的成长,最终把我们带向对自我的否定和肯定中,带给我们成熟。老阿姨还经常做和奇奇怪怪的人的春梦呢,这是一场只关于自我和解的仪式,与他人毫无关系。导演真的很细腻,拍出了具象化的爱欲,大逆光的唯美和光明,恰如梦境!
四、电影配乐拨动心弦
可能这一年和音乐接触的多了,属于耳朵的弦越发敏感,这部电影的配乐真的精准,细腻烘托情绪。钢琴、小提琴、大提琴的组合,或者温情,或压抑,或轻松愉快,或唯美浪漫,恰如其分回荡在心中。特别的,片尾外婆带着耳机在暗调的家中翩然起舞的时候,整个人和窗户形成了一个大的剪影,军鼓的旋律复刻了《波莱罗舞曲》,那种渐进式的充满希望的鼓点,完美映衬外婆的心情。喜欢音乐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活的太难,因为音乐本身就有疗愈的作用,也是蜕壳的一个好工具。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附身亲吻大地,挺身迎接太阳。春和景明对刘春和来说并非遥不可及的梦,开在他自爱自尊的土地上,也默默的治愈更多身健心残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