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多廉价爱情诗的泛滥,我们现在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一个由头。拍照需要由头,写文需要由头,听歌需要由头,生活最大的由头是为了让别人看到自己在生活。仿佛除却这些由头以后,激情便不复存在,上一秒钟的经历便化归于无意义的废品。颇让人感到消极的是,为情感赋魅的话语仍流窜在大街小巷,像工业上通行的自动剥壳机,感受的能力已经从人类的基本组成里剥离出来,从流水线进入消费社会的符号大厦,谁占有了某种情感,谁就占领了符号意义上的一切。无论稳定与否,这总是一次不对等的符号交易,注视,是的,我需要他者的注视,离开了那些眼睛我就活不下去。他们拥抱,我需要鼓掌,他们接吻,我需要喝彩,我需要为占领了最具价值的商品的他们献出我的艳羡,我正是他者感情里名正言顺的由头,他们每一次亲昵都为我而创设。在这期间,没有一方真正牵扯入这样的两性张力里,我是他们亲昵时的衣物和鼻息,我没有体温,我不存在费洛蒙。
最近脑内总是闪现着这样一句话:“有些东西是用来感受的,不是用来被解释的。”最近十年,似乎每个人都在为理性主义而战,洗漱需要计算,吃饭需要分配,冲动需要分析,分类学和符号学已经割据了大半个宇宙,压抑感真正消失的场景好像只有双十一的购物车里。“感性认知”已经被贬为前现代意识形态的产物,“感觉丧失”的症候藉由消费主义的媒介,通过消费品传播,力比多的终点是一张“请扫我付款”的二维码。
我想音乐和实验作品的意义便是在于给已经死去的“感觉”招魂。感官刺激的本质是多巴胺的释放和接收,艺术本质上一定是感官的。譬如《潜行者》里长达五分钟的推轨镜头,《爱的曝光》里对阳具赤裸的刻画,《初恋地狱篇》里呓语一般的视听设计,可能一切生搬硬套的名词都不得不噤声。现代意义上的理性,只是用分类学强硬地改造我们认知的方式,并剥夺我们享受情感的正当权利,它告诉你爱是好事,却拒绝让你知道如何去爱。
好吧,如果它非要得到一个诠释,我希望多巴胺是唯一合法的解释人。
写在《初恋·地狱篇》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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