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说:“上帝死了”,于是西方千百年的文化系统崩了,社会混乱一片,人们怀疑一切,丧失信仰。

只有少数人能够做到“上帝在心中”,即有信念之人无需上帝而自成上帝。

丁元英评价芮小丹“丫头,不简单啊。当生则生,当死则死。”这是他从未达到的境界。但,多少牺牲的人尚在壮心不已的青壮年时代,在某一时间段的雄图大志里

——就像出狱后一起举杯高歌、豪情壮志的三大队,就像师父墓前热血沸腾重拾初心的三大队,就像无论做什么甚至在梦里都在抓坏人的三大队。

人性是不适合在信仰之下生存的。在时间的长河中,什么都容易变,2002年,处于世纪之交的中国更是变化飞快。太多声音了,太多事实了,太多无奈了,太多牵挂了。佛法讲“我执”,说“放下”;道法讲“虚诞”,说“逍遥”;人想固守一套价值系统难上加难。因为没有任何一种思想完璧无瑕,太多空隙可破,太多理由可找。人逃避一件做不到的事情,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有道理的价值转换。

现实中是,没食物你填不饱肚子,没工作你没有地位,没老婆孩子你没有归宿,没人陪伴支持你濒临崩溃。热血沸腾容易,长年累月难,言辞激烈容易,拒绝诱惑难,自我幸福容易,自我牺牲难。唯一和他一样执着的,竟然是那个监狱里说一定报恩的小子。那小子用生命践行言语。

人说,不应该给犯过罪的人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你看,老天都在给他机会呀,你何必浪费自己的人生?人生有几个十年?当然不否认这是一种明智的思想,这是正常人做出的妥协。但让我在整个观影过程无比感动且充满力量的,是因为张译饰演的这个警察的不妥协,不放弃,是他坚定不移的信念。

当他囫囵吞着受害女孩爸爸给他的一大袋子茶蛋,当他看着镜子后面可怖的女人面孔,当他游啊游无论如何要游到对岸,尽管众叛亲离,尽管孤身一人,尽管坐在路中间失落地不知道该发信息给谁,他从没动摇过誓死完成这项任务的决心。这份坚守,这份对信仰的坚守,已经成为习惯,已经融入血脉。最后,他那被打肿的眼睛,分明是来自神的正义审判。

电影是温柔的,不忍的。现实是更加残酷的。最后的成功完全可能只是一场梦。因一个人而“毁掉”自己一辈子完全可能是现实。我们的主人公也完全可能不是真实的,真实与否全看我们自己是否相信。正如对错与否,值得与否,坚持与否,放弃与否,全在个人。

但仍然感动、感恩与这样一种引导,这不是必然正确的一种,但一定是最痛快淋漓,最英勇无畏的一种。致敬文学,致敬艺术,致敬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