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中,“黑”“恶”-“保护伞”和“腐败”的政治经济学本质,是官僚机器的部分环节及(或)相关利益集团对生产资料和剩余资本流向的私自垄断,阻滞了以国家-地方政府的政治权力加以保障、规范并反哺其巩固自身的市场扩张和资本的“自由”流通,警察作为强制性国家机器的在地形式,所谓“黑/白”标准本身也自然为上述政治经济格局所规定。因此,全剧最核心的意识形态缝合术和情感政治修辞,是通过将最能调动起作为网剧观看主体的(预备)中产认同的同情弱势者(“适度”同情并遭遇“背叛”)、恪守职业规范等特质及爱情情节剧线索赋予“警二代”安欣,把“政治”柔化、“去政治化”为“治理”,并为其披上“正义”外衣,同时,又通过对特定演员的择取(用贾冰扮演徐江并释放其喜感)、对高启强逆袭过程和家庭空间的细腻展演,同样调动起观看者适度的欲望投注,并借由对程程、高启盛的负面呈现(有意味的是,他们被描述为知识、技术的占有者),反而将“情”与“义”赋予高启强,从而为资本积累预留了一个诱人、危险却并不邪恶的位置。而区别于对地方政府治理逻辑的高度体贴和精确再现,“旧厂街”所牵连的工厂和工人阶级的历史命运、城镇化浪潮下农村青年共同体意识的畸变等议题,却无一例外地淹没于群氓、刁民、莽夫的指认中,找不到一张清晰的脸孔。只要上述政治经济格局仍在,它就将为自身的永续不断生产出不平衡的历史-地理格局,生产出新的“旧厂街”和“莽村”,治理术只能以“人民的名义”推行,而“人民”,最终只能凝聚为李青那具不断被争夺、被定义、然后被遗弃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