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时候,遇见了那个女生。她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她很活泼开朗,而我这个乡下人当然是内向害羞。
“我在初一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了,没想到初二我们竟然分到了一个班!”她说。
我当然记得,初一第一次期中考试我懵懵懂懂地考了年级第一。当时我们班,甚至是隔壁班见到我都会喊“年级第一!你好呀!”我当然很害羞,每次都打哈哈遮掩过去,但一次次的年级第一已经开始让我陷入到迷醉当中。果不其然,期末考试我滑到了年级第八,面对之前打招呼的同学,我羞得抬不起头。不过我还是很快调整了心态,继续努力学习。
“哦哦,原来你之前就知道我啊,真是不敢当”。我涨红了脸。
“哈哈哈,我知道你第一次期中考试考了年级第一,我们当时都还在猜呢,谁会是年级第一,没想到是你,当然我就记住你了。”
“哈哈好,以后我们一起加油努力学习!”
“当然!一起努力!”她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主动拉起我的手,眼神纯真——这是我见过的最单纯,最纯真,最深情的眼神。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我们初中有两个校区。农村住校生初一在北校区——那是一个只有五个班的,阴暗潮湿的校区,是由旧小区改造而成,因此教室采光很差,每天上课都开着灯,如果让我给初一生活赋予一个颜色的话,那就是暗。城市走读生初一在南校区——这才是真正的校区,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大,但当时我觉得比我们北校区大多了。到了初二,我们终于在南校区上课。
初二的生活是明亮的,温暖的。在这里,我遇到了作为班主任的女物理老师,她中等年龄,身材消瘦,戴着眼镜,经常撸着袖子,给人一种很干练且不怒自威的感觉。在之后的相处中,我将认识到她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好老师,是给我指路的明灯。
(怎么写着写着成小说了?不过这些都是我真实的人生经历,思绪袭来,无法回避)
她活泼开朗,温柔细腻,关心同学,热情大方。老实说,我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生,她如天使一般,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是用来形容她的。她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
不过,这也让我陷入了矛盾之中。经历了多年老师家长的教导,我深知,早恋会影响学习——回过头来看我当时是多么愚蠢!她很好,我知道。但我不能和她在一起,这会影响我的学习。
现在回想,如果当时我要能看到《怦然心动》这部电影就好了,可惜当时虽然已经有了这部电影,我却从未知道。我怀疑她是看过的,因为在我回想起来,发现她对我的种种行为与《怦然心动》里的女主角简直一模一样!
当然,我就是那个小男孩,不过,我没有善解人意的爷爷的帮助(我的爷爷当然也很好,只是我爷爷不知道我的事情),没有那最后的及时的幡然醒悟,她也没有等到我幡然醒悟。
她经常来到我的课桌边和我聊天,每到课间时候,她就过来。
“你在干什么呢?”
“哦哦,我在看老师留的问题”
“老班留的这个问题你知道怎么解吗?”
“嗯嗯,这不太难”说着我把我的过程给她看
“哇,你好厉害呀”
“哈哈哈哈,过奖过奖,这都跟基础”
总之,她总是课间来找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是我又害怕这个过程。
因为她,我上课满脑子都是她爽朗的笑容,这经常导致我上课走思,听不进去课。
是时候了,为了学习,我不能再和她聊天!于是我有意无意的在课间忽略她的来访,并经常和我的女同桌聊天,她好像看出来我的不对劲。
“如果你觉得我和你聊天影响你学习的话,我就不来找你了”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羞愧的把头埋到桌子上。
不过,从此之后,她来找我的频率确实减少了。人就是贱虫,就是围城,得不到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我上课走思的频率更高了!
一天下午,依稀记得是周六大课。上课前,她作为生活委员在拿新的笤帚放到班里,有同学说怎么新笤帚数量不对,少了好多。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抢先说,不会是她贪污班费了吧。我这嘴真是贱!她听到我诬陷她贪污,一下子哭了出来,跑回了她的座位。旁边的舍友说,你看你把人家惹哭了,还不快去道歉。我当时鬼迷心窍,就是不想去道歉。她在座位上哇哇大哭,抽纸用了一张又一张。女生们都聚拢过去安慰她,并指责我。数学老师上课看到她问为什么哭,班里无人应答并望向我。
我感觉越来越有必要向她道歉了!可是我不敢当面对她说,因为她已经拒绝和我说话。写一封道歉信吧!我觉得这是比较好的方式。道歉信的内容我已然不太记得,只是写道这是我的第一封道歉信,我真的对不起你之类的。我把这个道歉信给了一个舍友让他帮我转达,我在窗外看着她拿到了我的道歉信并打开阅读。
下午放学,她跑过来对我说,“道歉信我已经看了,我原谅你了,谢谢你”。
我木讷地站在原地,心里却放下了一块石头,暗暗欣喜。
令我想不到的是,在此之后,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她不仅课间找我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她等我和我一起去操场。我能听见周围同学的嘀咕,他们不是吵架了吗?为什么现在关系更好了?嘘,他们在谈恋爱呢!
谈恋爱!?我这是在谈恋爱吗?这是早恋吗?
在此之后,我满脑子都是她!她的笑,她的美,她和我一起聊天的画面。我记得,历史课本里第三单元页是dxp宣读改革开放。那紫色的星空,我仿佛看到了我和她在紫色的星空下拥抱着,望着天空,说着情话……
不,我不能和她谈恋爱!理智告诉我,学习重要,如果谈恋爱影响到了我学习,那该有多可怕!我尝试着与她拉开距离,无视她,我与同桌聊天,故意气她。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渐渐也不找我了。
男生比女生晚熟,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到了初二下半学期,我们学校成立了培优班。额外的学习压力导致我终于有一天生病了。我开始呕吐,上吐下泻,整个人很狼狈。任课老师看到我上课漫不经心嘲讽道,就这态度也来培优班学习?虚弱的我无力辩解。
她,在我生病期间一直陪伴着我,陪我到厕所门口呕吐,陪我在水龙头处洗漱。她像一位家人一样无微不至关心我。而我,我做了什么?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
幼稚的男生啊,伤害了对他最好的女生!
终于有一天,她耐不住我的无视,离开了我。我们的关系像熟悉的陌生人。
我心里一直有种愧疚,我对不起她!
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当地最好的高中。
我学了文科,她学了理科。
依稀记着,班主任当时对我和她说,你们好好学习,上理科实验班,那是高中最好的班级。
由于我对理科越来越无感,没能坚持下来,选了文科。她则坚持着学理科。
有一次,我们在高中教室门口遇见,我们彼此都害羞的笑了。
你学了文科啊。她说。
啊,我理科不好,学了文科。
初中时候你理科很厉害呢!
那都过去了嘛。
她准备转身要走,我不知怎么,说了一句
初中的事,我都记得,对不起啊
初中的事吗?哈哈,不好意思,我都忘记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2022.11.11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