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前四集,我发现《猎罪图鉴2》有一个很明确的主题,就是「心理投射」。
剧中每个人犯下的罪行,即他们对被害人的怨恨情绪,本质上是他们对自己的怨恨情绪。
换句话说,渴望杀死别人的人,潜意识里最想杀死的,其实是自己。
所谓「心理投射」,就好比照镜子。一个人讨厌镜中的自己,是不会直接承认他讨厌自己的,因为这会使他崩溃,所以,他就把这种讨厌的情绪,投射到了别人身上。
我记得美剧《汉尼拔》中,女心理医生莫丽斯与男主威尔讨论过关于「脆弱」的话题,对话如下:
莫丽斯:你沿着街走,突然发现草丛中有一只受伤的鸟,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威尔:它很脆弱,我想帮助它。
莫丽斯: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它很脆弱。但是,我想碾碎它。
在经过一段尴尬的停顿后,莫里斯解释道:其实我们对脆弱的原始拒绝本能,跟呵护本能一样自然……当然,我不会真碾碎它,但那的确是我的第一反应。
这段对话暴露了人们在面对自身脆弱时的两种不同的情绪反应:同情或排斥。
莫丽斯对鸟的态度,也变相地说明她是个无法接受并包容自身脆弱的人,每当她感觉自己受伤的时候,她会急于逞强、否认,甚至觉得这种脆弱无力的情绪很恶心。
《猎罪图鉴》里家暴儿子的父亲,因为老婆跟他离婚,导致家庭破裂,他感受到了受伤和挫败,但又不愿面对,于是将怒火投射到儿子小鹏身上。
他把瞎眼的小鹏打成了重伤,这种恃强凌弱的施暴行为,其实就是他对自身脆弱无能的否认。通过为自己制造一个更弱势的同伴,来凸显自身的强大,是很可笑的行为。
至于试图保护小鹏的云磊,他儿时父母离异,之后又各自组成家庭,而他却被弃之不顾,导致他成了游走在社会边缘的小混混。
云磊之所以要保护瞎眼的小鹏,是因为小鹏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他保护小鹏,就是在保护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小孩,以及现在这个看不见未来希望的自己。
小鹏就像前面提到的那只受伤的小鸟,不同的人看见他,就对他投射了不同的态度,他们的态度也反映了他们各自真实的人格。
正是这些真实的人格,划分出云磊与小鹏父亲的区别,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与一个施暴者的区别。
《猎罪图鉴》第一起案件的袁招娣,父母给她取名为“招娣”,说明这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她的父母外出打工带走了弟弟,却把她留给姥姥和大姨抚养,说明父母压根就不在乎她。
再加上大姨时常pua她,告诉她“没用的东西就该杀掉”,让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很“没用”,而她也渐渐地把“没用”等同于没资格被爱。
袁招娣是渴望被爱的。她疯狂地追星,她爱她的偶像,爱到愿意为他杀人——这也是因为她无法真正的爱自己。
她的自我价值感,需要通过别人来肯定。她以为清除了对偶像无用的队友,就能证明自己有用……
我们常说,爱是无条件的。但袁招娣潜意识里并不相信这一点。
如果她相信了爱是无条件的,那她要怎么解释自已不幸的童年?为什么别人都拥有幸福的家庭,就她没有?一定是因为别人具备了一些她没有的条件……
所以,对她而言,爱必须要有条件——只要证明了自己有用——只要有用了就能被爱——必须按这个逻辑去思考,她才能感到安心。
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也是一种心理投射。
偶像的光环本就是粉丝赋予的,你从偶像身上看到的优秀品质,是因为你本来就拥有这些品质。
你看见偶像的笑容觉得治愈,是因为你笑起来也很好看,你本来就拥有自我治愈的力量,只是你不够自信,才会希望从别人那里确认你本就拥有的东西。
同样的,你从他人身上看见自私、懦弱、无能、丑恶……也是因为这些坏品质也是你精神内核的一部分,所以你才能精准地识别他人与你相似的部分。
区别在于你如何选择,如果你选择不相信自己拥有好的品质,并且向他人释放你的恶意,那你就有可能成为罪犯。
你是个怎样的人,不由你的想法和你拥有的潜在品质所决定,而是你对自己,对他人实施的具体行为所决定。
你想杀人,不一定就说明你是罪犯,你真的这么干了,才是真的罪犯。
你对外投射了什么,你就是什么。
ps:
沈翊给袁招娣看的那幅画,出自于犹太画家马克·夏加尔之手。
画的名字叫《黑手套》,剧中展示的画面不全,完整版在这里↓↓↓↓
画中的女人叫贝拉,是画家的妻子,也是为他带来创作灵感的缪斯。
就像沈翊说的,夏加尔一生中画了很多有关贝拉的作品,这些画向世人证明了他对妻子的爱。
夏加尔的贝拉系列展示出了爱情最为理想化的一面,而在剧中提到的那幅《黑手套》,反倒是这个系列里的一个“异类”。
画中的人仿佛笼罩在阴郁不安的氛围中,像是在暗示爱情也有复杂混乱的一面,恰好符合前两集剧情的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