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影评包含电影超关键情节剧透,强烈建议观影后阅读!”

以遗书和日记中的同一句话“我是个不重要的人”串联起过去和现在,记忆以影像的方式在当下不断闪回:过去的日记里记录了“我”阴暗无光的童年,显示了不会爱人的父母如何暴力对待孩子并造成“年少抑郁”;现在的遗书里则写下了高中生在青春的抑郁绝境里求死的愿望——在同样的语境里过去与现在并置。

正当我思考面临离婚的郑有杰如何从童年走到青年,又如何处理现时的各种问题时,电影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过去与现在在语境上是一致的,但在结构上却是错位衔接的:长大后的郑有杰这一幻觉被打破。本以为单线的时间在反转之后成为双线,但同时又扭结为单线。这个反转的出现一方面极具冲击力,郑有杰死亡成为事实突然被摆在面前;另一方面扩大了电影的张力,使得原本可能单面化的对家庭暴力/成长困境的呈现和控诉加上了反思的维度,冷漠的旁观者可能是造成坠楼死亡事件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种张力使得电影变得丰富,对孩子冰冷窒息成长环境的揭露、现时里创伤记忆的不断复现,以及现时所要处理的问题——找到并安抚自杀倾向的学生和挽回自己的爱人,多个面向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有机整体。

而处在现时的郑有俊,经历过生离死别与家庭的破碎,陷在创伤记忆所带来的痛苦中,既通过一句”我是个不重要的人“看到了文森特与他十岁哥哥的相似之处,又处于濒临失去爱人的状况中,他是多条线的交汇处,选择聊天沟通以及写信袒露心扉并忏悔无疑是他必然的选择。可以说,文森特是他十岁哥哥的对位,林雪儿则则是他母亲的对位,而他本人则是当年他父亲的对位,如果他不这样做、还没有ready的话,所有悲剧都将重演。

所以电影的后半部分有一股积极的力量,关于选择与救赎,如果没有拯救与挽回的意识,或者说如果还像上一代那样不学会爱人,那么一切都会重复循环。因此这股积极的力量是十分合理的,也是很根本的人在面对“他人”时所应有的态度,关于“为他性

人的”而不是封闭自我的,一次具体示范。但又不会过于明亮。导演的克制既体现在对情绪的控制,也显示在对这股积极力量的把握。结束时没有明确给出问题的最终解决,但花的出现又似乎是对过去的祭奠,在一种模糊不清的状态里两人照面,既有开放式结局的意味又明显带着一丝希望,这很符合电影整体尤其是后半程的基调,因此这样的处理方式十分合适。

结构上的精致也许会显得刻意,但当结构成为电影表达的推动力时,这种精致还是功大于过的。作为导演的首部长片,这部电影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这种惊喜感与同为首部长片的《宇宙探索编辑部》一样,尽管两部电影相去甚远。期待导演的下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