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国内重映红猪我也再看了一次,这回看让人想到《起风了》。军国主义法西斯的历史应该是日本每一个二战后的日本文学、电影作者都要去应对的问题。在这里,红猪有充分的能力去脱离政府,做一个优雅又自由的赏金猎人。这是一个把沉重历史放在很远的背景里的轻松幽默的传奇。但掘越二郎作为手无寸铁的知识分子没有那么多选择。战争、灾难、法西斯作为现实是故事的前景。《分成两半的子爵里》有一个手艺高超的工匠,但是在坏子爵的统治下,这个善良的工匠造出了最精巧、最高效、最富有创造力的断头台。
掘越二郎就是这样的角色,加上他是一个有脑子有良知的知识分子,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创造杀人机器。但宫崎骏似乎在很努力的去处理这样一个问题:一个把设计飞机视为生命的天才,怎样才能在这样一个飞机只能是杀人机器的时代里活下去。因此这里有一个无法弥合的矛盾,一面是为了梦想和热爱而活下去;另一面是这种活法在那么一个时代意味着杀人。
这样的故事很容易就被理解为为日本军国主义历史洗地了,但这种理解似乎太过简单。如果掘越二郎的那个爱国的热血好朋友是故事的主人公,那电影就是洗地没错了。但这里更深层次的矛盾是个人和时代的那种无法弥合的矛盾,以及那种矛盾产生的悲剧(和肺结核老婆的支线加强了悲剧感)。在《红猪》这个轻松的故事里,红猪总是能逍遥的在政权之外做一个潇洒的英雄。但当现实真的像《起风了》那样压在凡人身上时,他还能为自己的梦想而活吗?即便为自己而活意味着为法西斯创造杀人机器也不回头吗?纯粹的梦想遇上残酷的时代,就像纯爱遇上疾病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