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没有想到,在年底的这个时间,我还能碰见如此美丽且寂静的故事。接近两个半小时的观影体验却完全没有一点枯燥与乏味。山的风光与人的交融不断引出一个个精神与道德的崎岖路线,这体感是惊艳绝伦的。

起初,冰冷的雪山融水静静流淌、高山上的白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瀑布咆哮着冲击岩壁流入河中、星光倒映在漆黑的湖面被微风摇晃闪烁。而转眼一看,却还有山间的种植、放牧、制作奶酪、修建房屋。这让正处为难时期的我心里感到平静、清凉。

在其他电影里,人们面对面之间的沉默更像是一件消极的事情,但在这里,沉默成为了常态,角色没有说话,但他们所处的环境和肢体正在慢慢的诉说当下的故事,这感觉非常美妙也非常私人。

在电影中,我看着他们一起坐着,一起看向某处。享受这一切,将行走这种身体上的体验通过眼睛投射到我的大脑之中。

身处于群山之间是艰辛的,去向某处也是如此,这一切总是很累人。电影直接将所有的元素都铺陈而出,风、鸟儿、和所有一切。有时两人眼中的山上会变得很安静,而突然这种安静又消失了,能听见许多东西,那是来自于山的声音。

...

在电影中途,里面提出了一个哲学问题:

“如果世界是个圆,圆的四周是八山八海,而最高峰就在圆的中心。问题是,假设有两种人,一种造访过八山八海,一种抵达了须弥山巅,这两种人,谁学到了最多?”

人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一座高山或者游离四海似乎都是值得的选择,两者之间难分高下。而这个问题的两种人分别对应着彼得罗和布鲁诺,造访八山八海的世界的旅行者,抵达须弥山癫长留此处的山民。这两种人在人生的哲学里成为了两个极,而生活的责任则成为了一个位于中间却绝对无法绕开的点。

对于彼得罗来说,他在这两个极中不停的摇摆,他收集父亲生前攀登顶峰的留言,走过曾走过的路,完成父亲的心愿。他爱上父亲的理想,又寻找着自己的意义,他爱着那山与远方,最终却选择留在一隅成为孩子们的导师。他就像剩余的每个人,就像银幕外的我们,都在这个三角形中寻找一个可持续的平衡点。

而他最终在经历了无数难以忘怀的记忆后,仍然是成为了一个定居者适应了当地社会,过上了当初父亲想要让他过上的生活。

...

而布鲁诺不一样,他在年幼时曾经试图改变自己的生活,但在成年后就坦然接受了一切,很可惜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心态并不能完美的形成递进,童年的索求和父辈们的关怀让他有些刚愎自用。他性格倔强,不懂变通,宁愿让老婆孩子回娘家,牧场破产,也执念于心中“大山”这一抽象却具体的概念,独自留在山间,甚至选择在山间死去。

他用自己的一生诠释了一个极致,他打定主意就不再变革,这世间没有几人能够像他一样坚韧和执着。然而这样目的笔直的钟情一旦写入骨血,未来走向必然只有以头抢地的两败俱伤,甚至甘愿彗星般葬身陨落,而他的内心也像雪山般空茫如也。

电影最后,他选择把自己的躯体还给大山,他笑着,而彼得罗也没有阻止他,或许他们两人都清楚,布鲁诺的选择正可谓死得其所。

...

独守山巅与八山漂泊不仅仅是不同的追求,在这段友情中,也成为了他们跨越距离的纽带。

但当纽带断裂,无论是谁,在其人生中,都将屹立着一座巍峨却无法回去的山。它是其他一切生命的中心,是自身历史的起源。对于在第一座最高的山上失去了一位朋友的人来说,今后只能绕着八山漫游漂泊。

或许看电影的好处就是如此吧,可以很快看完一个人的一生。才会发现无数的朝夕之间,一个人的一生原来可以只有两三个小时。无论是对与世隔绝的向往感,还是经济萧条之下的痛苦感和委屈感,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游牧者还是山民,选择永远都在自己手上,找到自己的存在意义,才是最重要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