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三等功却在结尾被给出,追捕疯子的警察最后让妻子怀了一个有几率脑部出现问题的孩子,诸多巧合重叠之处加上滚落的乒乓球流过他脚下,转动的投影仪、电影胶片、燃烧的放映机器与哗哗的流水这些圆的流动的意象,让我比较愿意假设影片中的时间并非线性流逝的,而是环形的时间,也许就是马哲与妻子将错误的孩子带到了世上造就了一个疯子,开端与终末可能会不经意之间叠合啮合,温暖色调里孩子放玩具于水上如同疯子放石头于水中衣服,他投过目光看向荧幕之外。很难说哪一刻马原开始疯了,饭店里角落令人难受的疯癫笑声,街道上枪击与弹孔血痕形成的近似人脸形状,找不到却被坚信存在的三等功,照相馆里已经死去的孩子和父亲重又出现。也或许是在河边,大家都避开疯子的时候,他做了和疯子一样的事情,把衣服放在了水里,那时候他就被感染了,就入梦了。据他妻子表露的,马原该是个热衷于掌控一切计划一切的人,代表的是极端理性的秩序,而理性秩序无法理解现实,因为现实或说命运是不讲道理的,就像片头引用加缪《卡利古拉》里那段话,这一切唯有借助情感可以经验,切不可用理性加以揣度体验,而马哲恰恰缺乏一些情感,当他用人类的理性妄图测度超越自身之外的东西时,注定走向混淆、纷乱、灭亡,最终溺于河水。疯子穿衣成为警察,警察失衣落入疯狂。区别不过是一件衣服,一件外在的衣服。可以交换可以剥落的衣服。
如同开头的景象,孩子追捕线索,推开一扇一扇门,最后一扇开启时你以为后面该是真相,结果是垂直而下的深渊,这个深渊是城市的废墟,烂尾楼,挖掘机拆迁的砖石瓦砾,没人去的电影院,是只能死亡的诗歌和最小的二人乌托邦……人所想要的不过是那些,那么一点点东西,它们或许微小或许卑劣或许病态或许残缺,但这些可能是无害的,人可以带着畸形病态活下去,而且活相当长时间,但正是那些想要赎救想要将之正常化的行动运作,将人推向死亡,推向不可存在。那个时间是一九九五年,在中国的一九九五年,流行歌曲的年代,到处废墟的年代,阴私隐秘罪恶最初被看见被观赏被具有消费可能的时代,故事藏在B面的开头,伴随火车呜呜的汽笛声。想起童伟格的《无伤时代》,还有电视剧《漫长的季节》
很喜欢电影院放映与做梦那一段,唯一不忍被直接给明死亡瞬间的,是诗人与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