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笑女子乐队》是一部讲述五位生活在英国的穆斯林女生创建一支朋克乐队的英剧。

《爆笑女子乐队》第一集简要介绍了五位女生的基本信息,首先是拥有较大戏份和独白旁白的阿米娜·侯赛因,她是乐队的主吉他手,同时是在读的生物学博士。阿米娜热爱音乐,渴望爱情,但是当她面对公众场合总会因为过度紧张而催生眩晕和呕吐的反应,这几个特点也助推了故事演进和情节张力。阿米娜的家庭是较为理想的穆斯林家庭,母亲不戴头巾,父母是否恪守礼拜、斋戒等宗教功课也未在剧中有所交代,她的父母是一种开明开放、鼓励女儿融入英国现代社会的生活态度。母亲不时地与女儿分享约会和恋爱的经验,揶揄要去约会的女儿要好好把握浪漫的机会。当阿米娜愤而退出乐队,并且将自己喜爱的音乐家唐·麦克林的海报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她的父母来到屋中询问为何要放弃自己的音乐爱好。阿米娜说,唐·麦克林的音乐作品在伊斯兰教看来就是哈拉姆(haram),这个阿拉伯语词汇意为“不合乎宗教的事物”,与它相对的词是哈俩里(halal),意为“合乎宗教礼法的事物”,中国穆斯林通常将两个词本土化地意译为“清真”和“不清真”。在听到女儿的回答之后,阿米娜的母亲反问,唐·麦克林怎么会是哈拉姆呢?父亲紧接着说道,将印有唐·麦克林的海报扔进垃圾桶才算是哈拉姆的行为。在阿米娜的成长、学业、恋爱、乐队等方面,她的父母没有占据在道德制高点或者过来人角度去教训女儿应该如何做,反而是以一种比女儿更加豁达开明的视角去与女儿对话。

萨伊拉是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白天在肉铺工作,剁砍肉块是她的音乐灵感来源。萨伊拉纹身,不戴头巾,但是也会在自己失意的时刻去礼拜,比如与自己的对象分开。萨伊拉的家乡来自南亚次大陆,有两处可以佐证,首先萨伊拉最喜爱的诗歌是巴基斯坦著名诗人法伊兹·艾哈迈德·法伊兹的作品,并且她为了让阿米娜克服紧张焦虑,领着她参加诗歌朗诵会,并且当众示范朗诵了法伊兹的代表诗作。其次萨伊拉祭奠因为白血病而离世的姐姐,在墓园中席地而睡,随后她的母亲也来了,母女对话中夹杂着一些印地语的词汇,更加证明她的祖籍是在遥远的南亚。我认为萨伊拉是五个人中思想性最为深刻的人,她主要负责撰写歌词,内容恣意、毫不循规蹈矩,歌词牵扯着对于宗教、性别、爱情、社会的独立思考。

阿伊莎是乐队的鼓手。白天靠开优步挣钱,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在打击乐之中。作为伊拉克人的她是一个蕾丝,这一点没有一开始交代,只有当剧情发展,出现一个配角之后,才会显露阿伊莎的真实取向。阿伊莎的妆容靓丽,可谓浓妆艳抹,她的眼线、唇彩十分显眼。为了让阿米娜加入乐队,阿伊莎的弟弟作为相亲对象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的弟弟是一名学习人类学的硕士研究生。

比斯玛是乐队的贝斯手,职业是漫画家,作品旨在彰显女性力量。比斯玛是乐队成员当中唯一一个已经成家并且作为母亲的人。从黑色的肤色来看,比斯玛应是一个祖籍在非洲的穆斯林女性。比斯玛在剧中的戏份应该是最少的,对于她的生活展现的不多,她拥有一个热爱文学艺术且能侃侃而谈的丈夫,她的女儿同样古灵精怪。

蒙塔兹是乐队经理,她不参与乐队的表演,但是她却是支撑乐队发展,并且在乐队即将解散之时,将成员们再次粘合在一起的关键力量。蒙塔兹的正式职业是经营一家售卖廉价女士内衣的店面,她的装束最为符合大众对于穆斯林女性想象的那个样子,全身紧紧被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香烟或者电子烟不离手,时时吞云吐雾,烟雾从面罩中氤氲而出是她的经典造型。

蒙塔兹的这种反差十分有意思,她的装束可谓极其保守,显然与现代社会的取向存在偏离,但是她在生活中却抽烟、热爱社交网络、经营内衣生意、常说粗话等等,却表现出一种超过普通女性的前卫风尚。所以一些观众在看完这部作品之后,认为故事有种“悬置感”,主创将穆斯林女性群体刻意地套进组建朋克乐队这样的事情之中,但在日常生活中,恪守教规的穆斯林女性不可能做这些事情。既然这些女生做出来这么多被视为完全“逾越宗教规矩”的事情,她们为何还要戴着头巾和礼拜呢?

以下是我的一点思考,头巾是穆斯林女性的一个标志性外显物,在非穆斯林看来,穆斯林女性被迫从小佩戴头巾,头巾几乎承载了伊斯兰教的负面意义和厌女情绪,尤其像蒙塔兹那样的装束,更是将女性的地位剥夺得一丝不剩。我承认这是事实,但是乐队成员们来自南亚、中东、非洲等天南海北的地区,她们应该都是二三代的移民,在一个非伊斯兰文化、或者说是在一个非母国文化氛围的国度,她们需要一种文化认同、身份标识,她们一方面愿意融入在自由的欧洲社会中,但是也会坚决保留自己的传统文化,传统文化的一个面向就是伊斯兰教。所以,戴头巾是她们的个人选择,头巾在她们看来不是代表着禁锢、压制、遮掩美丽的负能量事物,而是一种彰显和表达自己文化传统取向的象征物。就看看主人公阿米娜,她的母亲不戴头巾,整个家庭生活中几乎找寻不到宗教氛围,阿米娜又是一个读到博士的高知女性。所以她的宗教观念、佩戴头巾都不是来自家庭的强制灌输,反而是在成长过程中慢慢地思考与摸索,以及和穆斯林闺蜜的交往互动中形成。剧中的五位女性代表了一种“真正的”穆斯林形象,宗教信仰是私人的事情,头巾绝不是衡量一个穆斯林女性虔诚与否的标尺。我不戴头巾,但我依然热爱和坚守自己的信仰;我戴头巾,但我也要追随自己的心,去完成一些被卫道士视为不端之举的事情,唱歌跳舞、抽烟上网、以粗鄙之言diss.......只要没有伤害他者,只要内心坚信,为何不能做呢?《爆笑女子乐队》所要传达出的或许就是这种勇敢而美好的穆斯林女性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