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黄河冰面炸开,反复出现的意象。
煤跌价了,兄弟要往国外做石油去了,合影人群一哄而散留他在原地。时代如和谐号列车呼啸而过,他拖家带口,驮着沉重包袱,佝偻着背等待在无人的站台。
弃绝故乡得决绝的人还是回来,只有回来。旧屋里落灰的结婚请柬还像那日走时躺在床上,所有人都不在那个故事里了。
两度出现火车窗边,一次为女儿的喜事,一次时隔经年,去给老战友祝寿途中,隐忧女儿再婚的事,老人看向窗外,心事重重。
僧人为在火车站里死去的老人超度,天呐。
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火车站是怎样的时代场所,如何表征城市化进程“阵痛”的情感伦理。
穿戴精致的男孩面对生身母亲因悲痛而扭曲的面庞如此无措,压在身上的重量、颤抖的哭腔,操着陌生乡音的男男女女推搡架着的母亲,灰扑扑的尘烟之中的灵堂和艳丽的花圈,被按着重重磕下的头。这一切是什么?
慢车又换卧铺,老旧无人的火车站,漫长的、与母亲最后相处的旅途里母亲万钧之重的沉默和似有深意的眼睛。这一切是什么?
又是一把小小的钥匙。她替远走他乡的旧友收好钥匙。她把它给即将去国万里的儿子。涛其实是从未离开的人。
认同。乡愁。你知道自由是什么?澳大利亚法律刚刚允许私人买枪,老子买了很多枪却连个敌人也没有。海景别墅明亮洁白才更显得四顾茫茫。
到乐摸出挂在胸口的钥匙那段我止不住泪流满面。澳洲的画面是悬浮的——简直悬浮得让人焦灼。两个人彼此慰籍,对某种隐痛的彷徨和认同却落地得动人。当然只是隐痛。休对故人思故国,遥远的故国是记忆幽灵还是内心幻象?我已经年过中年了,我会告诉你回去吧,时间不能摧毁所有。
“涛”。
远在万里的亲生母亲心中一动。汾阳漫天风雪,踩在封冻的江上跳舞,欢快、过时又要人泪。半生晃过眼前,她是在笑在哭?远处雾蒙蒙的古塔依旧,江下暗涌的涛声依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