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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美穗走了,带走了她的《情书》,也带走了我们的青春。漫步在少年时代的校园,美穗的情书,我们的青春,历历上心头。呜呼,花开花落年年在,斯人一去不复回。
电影《情书》
我们的情书年代
《情书》上影于1995年,也就是我们的少年时代。女主(我还是喜欢叫她做美穗)无意间在过世的未婚夫藤井树(男阿树)的同学录里,发现了藤井树在小樽市读书时的地址。怀着对爱人的思念,美穗寄了封信“你好吗?我很好”到藤井树的地址。本以为是一封发往天国的信,却收到了“藤井树”的回应。原来在爱人的中学时代,校园里有一位同名同姓的女生藤井树,而这位女藤井树(女阿树)长得和美穗一模一样。美穗从此踏上了她的“情书”历程。
全球解封后的那一年,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雪梨(内地译悉尼)。这一天恰好经过少年时代的中学。校园依旧生机勃勃、绿草如茵,只是物是人非。有人说:“最好的相遇是久别重逢,最好的经历是曾经。”开心的是,中学时候的“曾经”,是我最好的经历。难过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像男阿树和女阿树那样,我和我的“曾经”都没有重逢。这一刻的我,就像《情书》里的美穗那样,回到了那个天真烂漫而又略带忧伤遗憾的少年时代。
青涩的相遇
初恋是朦胧而又猝不及防,喜欢二字常常含在心里却又说不出口,反而有些时候会以调皮冷漠来掩盖自己的含蓄懦弱。《情书》将我们青春恋爱的内心挣扎刻画得栩栩如生。
男阿树和女阿树的首次相遇发生在老师点名新生时,由于同名同姓,两人都不知所措站了起来,茫然迷惑地看着对方,校室里顿时爆发出阵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我们的相遇也发生在中学时代。那一天,我到校长办公室办理新生入学手续,正好遇到来找校长咨询学业的少女。和电影中的女阿树相似,穿着深色的校服裙子,扎着把又长又黑的辫子,又大又黑的眼眸就像两个宝石似的明亮,脸蛋介乎于鹅蛋脸和苹果脸之间。由于我们都是华裔,而且都在咨询同一件事,校长就介绍了我们两位认识。当时的表情就像男阿树那样,看似若无其事、无动于衷,可内心却扬起了丝涟漪。
恶搞的邂逅
少年时期的同学们最喜欢搞恶作剧,尤其推波助澜,非要把一些“相衬”的人推在一起而成为情侣,然后就沾沾自喜地把这些故事唱得家传户晓。电影里的男阿树和女阿树就是因为有着相同的名字而被同学们想方设法地恶搞一起,如在两人的名字之间画个心字,如将两人推选为图书管理员,使得女阿树委屈啼哭,而男阿树则愤愤不平地挥拳相向。
少年时代的恶作剧
走在中学教学楼里,少年时代的往事就像《情书》的故事那样浮现于眼前。校园里,看到哪双男女貌似有意,只要两人走在附近,猪朋狗友们就会喧叫,“恋爱啦!”当看到少男少女在校园手拉手时,调皮的朋友们会偷偷去找巡校老师通风报信,等老师过来告诫男女同学不要在“校园内拉手”离开后,就成群结队地用野花树枝扔向恋爱中的男女。生气的男生往往扔下尴尬的女友,捡起地上的树根追打他的“叛徒”朋友。
电影里的女阿树在图书馆里工作,而男阿树则看似对女阿树不理不睬,独自一人拿着本书貌似阅读,其实就暗自在每一张借书卡里写着“藤井树”的名字。在女阿树的眼里,这是幼稚无聊的举动,却不知在男阿树的心里,他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女阿树。然而由于少年的含蓄只能躲在角落里,以不断写着“藤井树”的名字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成年后的女阿树遇到一群学妹向她送上男阿树借过的书《追忆似水年华》,并告诉她书卡里写着个名字“藤井树”,而卡的背后画着一幅少女时代的肖像。这一刻的女阿树一边佯装平静,一边想把卡片揣到兜里,却发现喜欢的围裙上下没有一个兜。想起已经离世的男阿树,成年女阿树顿时回到了那段迷茫而又纯洁的初恋记忆中,不由捂住了鼻子。
经过图书馆,想起当年在这个课室里,我们几个华裔学生坐在一起,在温习中文老师安排的功课。老师说,让我们想一首有关梅花的诗。大多数同学都写下王安石的“墙角数枝梅”,少女写着唐代诗人的“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而我却恶搞似的写了一首诗,同学们一哄而散说看不懂,我一言不发收拾书包离开图书馆,留下初恋一人。转身那一刻,发现初恋的脸蛋浮现丝红晕,因为诗里隐藏着她和我的名字,“腊月风林万木折,梅点冬装白玉条。翻光舞雪晴天长,傲寒望远…地久。”
无言的约会
女阿树拿到了发下的试卷,发现只有26分,原来老师把两人的试卷发错了。放学后不声不响在自行车棚里等,想把卷子还给男阿树。在当时的日本校园,自行车棚是少男少女们表白的地方。直到天快黑了,男阿树才来,她很开心,然而男阿树却一脸严肃核对卷子,使得女阿树精疲力尽地为他打灯照明。女阿树本来觉得这男生笨拙无聊,却又在灯光下的那一刻油然而生地觉得认真起来的少男帅气可爱。这也是两人在电影中唯一的一次约会。
自行车棚的约会
走到中学旁的火车站,想起当年的车站月台是很多少男少女追求恋爱的地方,包括向心仪对象发出约会邀请。在学期的最后一天,看到初恋一个人站在月台上等车,本来已是提心吊胆的我,冷不防被几个猪朋狗友推到了少女面前,一时间更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努力挤开嘴,说了句“hi”。看到我的狼狈样,少女绽开花一般的笑容,笑容中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我也不由自主地眯着眼睛笑了。
当年的火车站月台
无论是电影里的男阿树,还是现实生活中的我们,看似笨拙木纳,其实就是萌动少年初涉爱河的紧张忐忑。在爱恋的驱动下,进行了一场无声的约会。
不知所踪的告别
告别发生在雪天。休学在家的女阿树迎来了位不速之客,原来是男阿树拿了本《追忆逝水年华》站在门口。女阿树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男阿树反问着:“你怎么不上学?”二人看似十分尴尬但又带着丝惊喜。沉默片刻,女阿树问:“有什么事?”得知男阿树请她帮忙还书,女阿树只觉莫名其妙,“你不会去还吗?”男阿树不愿正视女阿树似的,“就是还不来才找你帮忙。”男生得知女阿树父亲过世,说了句“节哀顺变”。看到男阿树把头缩在围巾里的害羞而又忧伤的神态,女阿树扑哧一笑。当男生无奈地骑上自行车离开时,女阿树站在门外,抱着本书甜甜笑了。或者这一刻,她看懂了男生的心思,也动了恋情。然而,由于一念之间的含蓄,美好的憧憬成为永远的离别。当女阿树回到学校时,男生已经搬离了这座城市,这是离别;当数年后,成年的女阿树在美穗来访时,得知男阿树已经逝世,这是永别。
告别即永别
就像《情书》里的故事,初恋是美好而又短暂脆弱。因爱慕而结合,因别扭而分开。本以为是一时的分开,却想不到是永久的分离。还是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最后一次相遇了,却是在办理转校手续。相视一望,眼神都带着些忧郁和冷漠,没有说话,点了下头,年少的情愫就此烟消云散。之后天各一方,分别在不同的国家读书工作生活。
美穗的情书,我们的青春
电影里的美穗,静悄悄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就像生命静止似的寂寥。忽然间,她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呼吸,默然站了起来,弹开身上的雪花,仰天长望,一股悲伤之情涌上心头。
现实生活中的美穗,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可惜未能像电影结局那样,顶着刺骨寒风,对着远处的雪山,或者在她的心中,那是天国,叫着:“你好吗?我很好”,而是永远沉眠在如诗如画的天国里。或许天国里的美穗就像结局的女阿树那样,对着爱她的人说,“我很好。”
沉浸于天国的美穗
美穗静悄悄地走了,就像《情书》里的爱情故事,静悄悄地飘到了天国,我们的青春初恋也如流星划过似的消失了。刹那光辉不代表永恒,但回想起来,这刹那的光辉却有着永恒的美好。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两封《情书》,一封是中山美穗的《情书》,另一封则是我们逝水年华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