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是人表达情感、诉求最直接的方式。但同样,语言也是一场暴力,比身体暴力带来的伤害更持久。
阿诺拉就是深受语言暴力伤害的人,她是一位性工作者,在她的世界里,她仿佛没有办法停下来,她需要不停地游走于各个潜在客户身边,去争取一次在客户面前跳舞的机会,这样她就能赚的更多的钱。
第一个语言暴力是隐形的嵌套在万尼亚对阿诺拉的称赞中的。在遇见瓦尼亚后,她感受到了一丝可以摆脱现在生活的机会,同时她也期望能真的在万尼亚身上得到一些关爱。她对万尼亚的眼神是 “试探”“谨慎”“羡慕”的,她“试探”是在于万尼亚第一次单独约见他家时,阿诺拉询问万尼亚如何能做到这么有钱,她想寻求一次改变目前糟糕的生活情况的方法;她的“谨慎”是与阿诺拉答应万尼亚做“一周女友”时,她在家里与万尼亚玩游戏,她小心翼翼的观察家里的环境,甚至对清扫人员都下意识的显露出不自信;她的“羡慕”是对于万尼亚拥有一切的羡慕,是无关性别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羡慕。
阿诺拉第二个在语言上的伤害在于她对于自己的身份的不认同。电影里她是一个在美国生活的俄裔人,为了更好的融入美国人的生活,她甚至扔掉了外婆“赠予”给她的身份——俄语。她积极地融入生活中,由此她必须带上面具。但当万尼亚的到来,阿诺拉为了得到这个改变的机会,她从刚开始不情愿的说俄语到后来常常用俄语和万尼亚对话,后来在见到万尼亚的母亲的时候,她做的自我介绍是俄语的,但被万尼亚母亲所嫌弃,认为她的俄语说的怪。从这里可以看出,阿诺拉曾一度丢掉自己的身份,积极融入美国生活的状态,但在她拼命想要抓住机会时却被不正统的俄语排除在外。她成为了在两个语言中的“局外人”。
第三个是直接性的,托罗斯是为万尼亚父母工作的人,他在电影中正面地、直接地称呼阿诺拉的工作是肮脏的;接下来是万尼亚本人对于阿诺拉的对话暴力,在万尼亚的母亲强迫阿诺拉接触婚姻时,阿诺拉看着对这一切无动于衷的万尼亚,询问万尼亚,此时万尼亚讲出对于阿诺拉的定位——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无所谓的人;最后便是万尼亚的母亲。他们用旁观者、爱人、尊敬的人三种视角的人,都对阿诺拉进行了残忍的讨伐,似乎所有的错都是阿诺拉。正如阿诺拉电影中讲的:他们是无法承认自己的过错的懦夫。
这是对于对话的暴力,这里也有对话的力量。伊戈尔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在表达上是匮乏的,电影中他的设定是俄国人,所以他在英文单词的用法上是不准确的。这也让语言变得有距离,有柔软的部分。两人初见在万尼亚的客厅中,伊戈尔主动询问阿诺拉的姓名,并对阿诺拉的结婚表达祝贺。后来对于对阿诺拉造成的身体伤害他表达抱歉时也是迟缓的,但他是一个行动的人。抛开性别,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地关心。在后来阿诺拉与万尼亚离婚后,两人相处的夜晚,伊戈尔想安慰阿诺拉但对于英文单词的运用不熟练,造成了一些阻碍。
电影最后的车内戏,两人用了最简单的语言表达了阿诺拉的真实样貌:啊,原来阿诺拉可以将不喜欢说出来的。
Anora:This car is very you.
Igor:Do you like it?
Anora::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