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haed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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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世界只需一个夜晚一首歌
“今夜之后,一切都将大不相同,今夜将是我们这辈子体验过的最梦幻的夜晚之一,所幸我有个好位子,因为我可不想错过哪怕一秒钟。”
这是1985年全美音乐奖主持人,也是著名歌手莱昂纳尔·里奇(Lionel Richie)对着彼时台下观众的开场白。
将这句话用于这部《流行音乐史上最伟大的夜晚》用于开头的音频几乎是一种明示,也正是在那次全美音乐奖之夜结束以后,里奇将和45位艺术家秘密前往洛杉矶一处录音棚里录制出那首足以改变世界的乐曲,用于为非洲募捐的《We Are The World》。
纪录片的叙事顺序,开始于彼时刚刚单飞的莱昂纳尔·里奇,与大部分观众的认知相差,《We Are The World》这首代表着和平的歌曲最初的设想是由里奇、迈克尔·杰克逊、盲人歌手史蒂夫·旺达以及心系社会活动的音乐史传奇昆西·琼斯所组成的四人坐镇。
伴随着邀请来越来越多艺术家的可能性出现,也同样得益于音乐人们紧密的社交网络,在这个“全世界最需要彼此的时刻”,制作团队在极短的时间内沟通了全美最出色的超级巨星们,而组织这个乐曲录制的初衷也从昆西·琼斯所设想的“黑人拯救黑人,拯救自己的同胞免受饥饿”,而走向了一个史诗级的不分种族、不分性别的音乐社会实验。
从比利·乔尔到乡村乐传奇肯尼·罗杰斯,再到鲍勃·迪伦甚至是灵魂乐传奇雷·查尔斯,邀请的艺术家们同样跨越了不同风格不同国籍,唯一的共性是他们都誉满全美、甚至全世界。
1.请将自负留在门外
录制的时间被定在了1985年全美音乐奖的夜晚,这是唯一一个得以凑齐数十位艺术家们的日期,“我们齐聚了这一代人最出色的艺术家,献出所有的才华来拯救生命。但我们所拥有的就只有这一晚,他们明天不可能再回来。”这便是摆在制作团队面前最为紧迫的问题。
以一种后置的思维去幻想这样传奇的乐曲和录制时,几乎没有听众可以想象得到组织这场盛会的极限竟然只有十天。里奇和迈克尔几乎只用了三天便完成了这首单曲的demo,而在录音还有两天时,他们才完成了声乐的编曲和艺术家的排位,也就是我们在成品所看到合唱与一人一句独唱的并行形态。
而在这场录制中,巨星们的番位和荣誉不再是决定他们是否获得独唱机会的标准,只能是他们的音色、风格以及声域。时间很快就到了1985年1月28日,全美音乐奖之夜录音当天,艺术家们齐聚洛杉矶。而直到此刻,制作团队依然无法控制任何事,谁能抵达《We Are The World》的录制现场还是一个未知数。
正是在这样的前置条件下,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来到了那个改变流行音乐历史的录音棚A&M,一场艺术家改变世界的实验就此开始。
拥有28座格莱美的音乐传奇昆西·琼斯在名人们抵达录音棚之时贴上了这句宣言:“请将自负留在门外”。在开始录制后我们可以清晰可见与先前全美音乐奖璀璨的名利场不同的是,在这座录音棚里,我们看不见巨星、也看不见“竞争的低吟”,就这样这些音乐界最大牌的传奇们在同一个房间里被昆西指挥着,宛如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孩子们等待着命令。
在这间录音棚里,为了一个共同而崇高的目标,巨星们将他们的自负被抛在了门外。录制前的演讲提醒了所有人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今天,生命的代价是一片中间有个洞的七英寸宽塑料碟”。
毋庸置疑的是,在任何时代,艺术家们都有一套自己的等级制度,甚至我们可以断言,这样的等级制度正是维系演艺行业中利益各方平衡而必不可少的一环,当艺术家们的天赋被利益所全然包裹时,这样的等级制度既是一种维护,也是对他们的禁锢,同样地,艺术家们一边享受着等级制度所带来名誉傍身,一边也被它的规矩所约束。
而录制《We Are The World》的群聚性悄然打破了这一切,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一场毫无酬金的公益录制,从巨星们的嗓音到工作人员和录音室均是免费,没有一丝利益被掺入其中,为了给非洲人民募捐的崇高行径换来了一种纯粹的极乐,艺术家们的天赋被彻底释放。
等级制度在那夜的崩塌也使得我们也得以看到巨星们像孩子们的一面,从他们踏入录音棚时被各路大牌明星惊恐到不敢对视的窘态,再到录制间隙时他们在彼此的曲谱上签名的亲昵行为,这样的前后对比是鲜明的,我们可以看到他们隔阂的消失,而这也正是歌曲所传达的一种“团结”,即使在录制阶段,便早已超越了艺术家内部的阶级番位。
作为演艺路上的死对头,Prince和迈克尔·杰克逊的对唱略带遗憾的没能实现,我们没能在这首传奇之曲中看到Prince的出现,而同样是80年代文化象征的Talking Heads乐队主唱大卫·伯恩和摇滚传奇范海伦也因为正在巡演而没有时间参与录制。
我们无法想象倘若最初的设想被全部实现,《We Are The World》是否能再跻身进什么更高的殿堂,只因命运选择了当下,并因此成为传奇。
2.“我不希望这一切结束”
在鲍勃·迪伦和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的即兴录制之后全曲走向末尾,时间已走向了第二天早晨八点,我们在影像里看到艺术家们互相拥抱然后逐渐离开那个传奇的录音棚。有趣的是,在和声录制结束时,为了感谢最初组织众人的哈利·贝拉方特,40余名艺术家们犹如顽童一般合唱起了他的歌曲《Day-O》。
而故事的结尾也正如歌词所述的那样,“Daylight come and me wanna go home”,日光照进室内时,传奇一夜落下了帷幕。获得过获得6首冠军单曲的女星戴安娜·罗斯在所有人走后哭泣地对昆西说:“我不希望这一切结束”。
幸运的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相反《We Are The World》反而成为了80年代最理想的文化符号维持了一种永恒的向善而行,在不久之后艺术家们便知道了这首歌可以产生多大的能量,后世的我们也能明白它获得了多大的艺术成就和经济收入,十亿人同时听到一首歌的盛况使得这首歌足以媲美上帝之语,达成了一种超越英语、超越旋律的画面,仿佛这一刻理想主义战胜了一切有形的、无形的边界。歌曲所筹得8千万美金(相当于2024年的1.6亿美金)也几乎全部被用于帮助非洲人民改善他们的饥饿以及医疗问题。
也正是从这首歌开始,艺术家意识到自己可以改变世界,通过音乐的大团结将普世的大团结所带向全世界,其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就好像回到了音乐诞生的原始意义,而《We Are The World》所产生的连锁反应也使得全球的艺术家们开始模仿这种群聚式演唱所带来的神圣感,其中最受我们熟知的应该是,在1986年由罗大佑、张艾嘉等人编曲,召集两岸三地50余位华人歌手所共同演唱的《明天会更好》。
“We are the world, we are the children”,这是曲目中最常被重复的一段词句,它运用了福音式的反复将这淳朴的信条植入了每个听众的脑海里,在音符的荡漾下我们归于孩童,感谢那一夜的创作者,也感谢这一切并未结束,人道主义的救援从未停止它的脚步,艺术家们也在不断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世界。
相比于40年前,现如今的人们陷入了一种更为广泛的分裂和隔阂,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这样一首歌的出现,再次将人们团结在一起,《流行音乐史上最伟大的夜晚》这样纪录片的存在仿佛是一种激励,即使过去那么多年亲历的人们依然感到这是一项比肩上帝的职责,有幸参与过这传奇一夜的人们依然感到无比欣喜,我们不断被这样的故事所冲刷着,在逐渐分裂的时代里仍然保有着一丝世界大同的理想,只因为我们见过,所以相信:改变整个世界只需一个夜晚,一首歌。
附参与录制的歌手(仅独唱部分):
莱昂纳尔·里奇,美国乐坛传奇人物,获得5次格莱美奖
史提夫·汪达,全美最佳R&B男歌手,获得25次格莱美奖
保罗·西蒙,世界摇滚名人堂入选,获得12次格莱美奖
肯尼·罗杰斯,美国乡村音乐教父,乡村音乐名人堂入选
詹姆斯·英格瑞姆,最佳R&B男歌手,获得2次格莱美奖
蒂娜·特纳,美国摇滚教母,获得8次格莱美奖
比利·乔尔,美国最具商业价值的歌手,获得6次格莱美奖
迈克尔·杰克逊,流行音乐之王,格莱美终身成就奖
戴安娜·罗斯,世界知名节奏布鲁斯大师,格莱美终身成就奖
狄昂·华薇克,R&B鼻祖,获得5次格莱美奖
威利·纳尔逊,乡村音乐传奇,格莱美终身成就奖
艾尔·贾诺,美国全能流行天王,获得7次格莱美奖
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美国摇滚名人堂入选,获得20次格莱美奖
肯尼·罗根斯,美国乡村摇滚巨星,电影配乐之王
史蒂夫·佩里,美国摇滚史最成功的乐队主唱,摇滚名人堂入选
达里尔·霍尔,美国八十年代最成功的流行歌曲二人组合之一
休易·路易斯,摇滚天王
辛迪·劳帕,高音女王,获得4次格莱美奖
金·康恩丝,舒缓情歌女王,获得5次格莱美奖
鲍勃·迪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格莱美终身成就奖
雷·查尔斯,美国灵魂乐之父,格莱美终身成就奖
昆西·琼斯,获得28次格莱美奖,流行乐坛最重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