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思薇的电影里有许多无须言说的、让人会心一笑的细节,像一个含蓄又风趣的讲述者。之前看《真心半解》时,就被她的这种特质折服。
东亚观众面对《面子(saving face)》这样的标题,当然会认为这是一部讨论传统价值观的作品,眼前于是浮现许多尴尬、窘迫的社交场景,浮现长辈气急败坏或是自得的面孔。
带着以上预设,看着电影开场wil敷面膜的场景——你随即意识到,这其实也是一种“saving face”,不由的嘴角上扬——一种太幽默跳脱的点题方式,爱上这部电影如此轻而易举。

中国人对面子的重视以及对丟面的焦虑贯穿其间(最好玩的是那位总担心丈夫放屁的夫人)。
“Saving face”,好像意味着面子已经失了,得想办法补救。片中许多地方都或明或暗地点到了这个主题:妈妈怀孕已经让她父亲丟了脸,所以要赶紧找人结婚,补救失掉的面子;妈妈发现wil是同性恋,千方百计给她介绍男人,也是为了saving face;在婚礼上父亲大声要求女儿说“爱他”,都属于这种形式的找补。
直到Wil闯入母亲婚礼,小余跳出来表达自己的爱,扯开了大家尽力维持的遮羞布,才打破不断补救面子的循环。
有趣的是,在一切走向和谐的happy ending中,Vivian的父母仍然评价“至少她要跟一个医生结婚了”,wil的母亲还会要求wil给她生孙子——最后还是免不了回归面子的价值传统。

华裔的台词和口音有时会觉得出戏,但在华裔社交圈中发生的对话都相当经典(尤其是那种故意自贬以吸引对方夸赞的姿态)。对于成长在国内的年轻人来说,许多情景仍会有代入感。
爱与亲密关系
Wil和Vivian的关系实在太能打动我了,果然中国人更懂中国人(?)。虽说是教科书式的浪漫关系发展:眼神接触、偶遇、童年经历,但还是被她们的演绎深深吸引。
联谊会上,wil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对方的身影,又不承认自己的心动;收到vivian留的字条后难以抑制的笑;因为靠太近,被对方身体吸引而显现出的慌乱——熟悉的表达但是足够美好。

Wil起初是不敢越矩的人,第一次在vivian家没法放松完成跌倒动作,摆出僵硬的防御性姿态。

在后来的相处中wil一点点解放自己,获取表达爱的勇气。她们的日常相处真的好温馨,满足了我很多关于亲密关系的想象。


导演可能也不忍心给她们bad end,在机场分手后又给了一次机会。

这一次不要管别人的目光,大胆亲吻自己所爱的人。
母女的相互救赎
小薇的妈妈自身也是传统价值规训的受害者,最初也不可避免地成为加害的那一方。“为你吃了那么多苦”“早知如此不如不生你”,这些话语,在自己意外怀孕成为背离规训那个人时,几乎一模一样地回到了自己身上。




最后,逃离了枷锁的母亲,无所谓女儿的取向问题,又成了在感情上给予女儿支持帮助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