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鞋子里进了很多水,我跑不动了” ????

(记不太清时间线了)

1982年,金永浩辞去工厂的工作,进入军队。每天不能和初恋尹顺任见面,被军队上级拳打脚踢。在一天晚上,被粗暴地叫走执行莫名其妙的任务,杀死不知是谁的敌人。在集合时初恋送的薄荷糖被践踏一空,他的战友在车上说:“不管是去哪儿,只要出去就是好的。” 本想放一个小女孩离开扫射区,未能成功,中枪瘸了腿。

1984年,金永浩离开军队,成为警察。初恋回到老家,有了女友,但不喜欢她,会在吃饭时看报纸。第一次拷打犯人,他颤颤巍巍,会在强装凶狠的间隙把对方抱在怀里,无奈对方始终不说。用粗暴而下流的方式拒绝了初恋的温存,没有接受她送的相机。

1987年,金永浩已经成为一位成熟的警察,在刑讯逼供犯人时毫不含糊。抓到一位小哥,折腾了好一番才肯招出实情。翻了小哥的日记,里面写着“人生是美丽的”。在放小哥出去的时候,他结束了对警察的角色扮演,问小哥:“你觉得人生是美丽的吗?你的日记里是这么写的。”女友成为了妻子,这一年生了小孩,他却忙着工作和玩乐,不肯跟去医院。出差到了初恋的老家,他只能魂不守舍地把陌生女子当作尹顺任。在KTV,他命令未成年的卖色女孩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一行。

1992年,金永浩开始做生意。生意逐渐做大,人也变得体面。新的朋友都尊称他一句金社长。

1994年,妻子经受不住长久的冷暴力,终于出轨,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金永浩和公司里的秘书搞在一起。在吃饭的时候,遇见了曾经写下“人生是美丽的”那位小哥,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对方似乎已经不记得这句话。

其后,金永浩破产。他的积蓄由于购买证券被损失一空,曾经的朋友以一起做生意为名卷钱跑路,经营公司的压力使他负债累累。

1997年,金永浩买了枪,想要自杀。在决定自杀前,他巧言令色地讨了小摊主一杯咖啡,笑嘻嘻地对他挡住的拍照的人群说抱歉。他去找了卷钱跑路的朋友、前妻、女儿,想要找个人陪他一起死。在家里见到了陌生男子,原来尹顺任已将死,她的现任丈夫找金永浩来和她见上一面。金永浩才肯把这个名字从回忆的匣子里取出。现任丈夫为金永浩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金永浩把薄荷糖找出来,还给了她。

三天后,当年工厂里的朋友们在铁路下聚会,大家唱着欢快的歌曲。金永浩神经质地发疯,大叫,跑到河里,冲到火车前。他终于如愿地死了。

1979年,金永浩当时还在工厂工作。他喜欢同厂叫顺任的姑娘,喜欢花,幻想拥有摄像机。那次他们也去同样的地方聚会,同样的天,同样的河,同样的铁桥。他折了一只花送给她。他躺下,对着春光,不知为何流出眼泪。

彼时金永浩尚不知为何流出眼泪,不知为何还没和生命中的美好时光分离,就感受到了被剥去皮肉的隐痛,以至于在享受的同时便开始悼念。然后我听着New Boy回想这部电影,隧道是一场时光回溯。原来这个世界在正常的外表下是如此荒唐,军队的逻辑是绝对服从,警察的逻辑是绝对权威,暴力的屠杀就像在影片中作为线索的列车,碾压过了金永浩像孩子一样的脆弱。列车经过,阴影投下来,被碾压过的东西还有很多,他站在他的指定身份里维持着社会机器的运转,双手沾满了血腥和罪恶,最后一地稀碎的经济彻底把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人的金永浩变成孤魂野鬼。比起看好人如何受社会的折磨,看好人如何变坏甚至更有意思。社会很坏,但他也和社会一样坏,为什么要同情他呢?我想不应该把这理解成一个“金永浩值不值得同情”的道德审判。同情他,不是同情整个社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