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时光都将湮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如同落入雨中的泪水。”
看银翼杀手时,我们看到了什么?
自我的探索,梦想的破碎,活着的意义,薄情的世界。
只是现实远远没有电影的美感。电影会给主角一个单独的镜头,让主角孜然一身地探索那橙色的末日废墟。虽然危险,但观众仍会觉得这一画面如同蝴蝶在玫瑰色晚霞中的舞蹈。现实却要远远比电影孤独的多。匆匆的世界,很少有人会留意街边的探寻者,更鲜有人去关注一路来的艰辛,理解更是成为一种奢侈。
对比新老两版的银翼杀手,新版明显增加的部分在于主角一路上的自我追寻之路。复制人相比于人类,缺少的不仅仅是生育的能力,更缺乏的是灵魂。至于什么是灵魂,我想人类本身可能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排除异类,彰显自身的借口罢了。
影片的一开始,便有主角的爱情戏份。主角为了获得虚拟女友的陪伴,用得来的工资去买了一个投影仪,为的是让自己可以时时刻刻享受到女友的陪伴。女友也尽自己的全力,无微不至地照顾着K。另一方面,这一代的复制人是有了情感的,爱情,亲情,友情。
在那之后,主角K便踏上了寻找之旅,去寻找那个复制人之间自然孕育的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老一代的银翼杀手德卡,母亲是倾城倾国的复制人瑞秋。其实,在任务的细节处,我们可以明显的发现主角K对灵魂的好奇与渴望。当复制人拥有了人类的基本感情,他们也会迷茫,也会渴望,迷茫自己该何去何从,渴望拥有一颗人类的灵魂。
终于,在那棵死去的树下,也就是复制人母亲的墓前,他找到了自己记忆里的那一串数字。是的,他曾记得,他将一个底部刻有这串数字的玩具木马藏在一个火炉里。那串数字61021似乎也代表着他出生的日子。他不相信这是巧合,于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闯那危险的孤儿院,去验证记忆的真实性。
终究,华莱士公司的人还是赶了过来,他们带走了德卡,并摧毁了K的虚拟女友装置。在奄奄一息之时,K被躲在暗处的复制人军团救了起来。捡回了命,却得知自己只是掩盖那个孩子的工具。那个自然孕育的孩子是个女孩,他的记忆终究还是别人违法植入在了他的头脑当中。至此,他的命运画了一个圈,将他又带回到了原点。自己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复制人,终究逃离不了被人奴役,没有灵魂的命运。
到这里,K的梦想完全破碎了。碎片正如他走出升级中心时漫天落下的雪花,抓不住,留不下。为了探寻自己,找到真正的自我,他付出了一切,付出了自己的工作,付出了自己的生活,付出了唯一可以陪伴自己的女友。正如华莱士对他说的那样:“你所付出的,不过是你的一切罢了。”他终究是那么的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只能循规蹈矩地去度过这一生。
虽然自己终究不是人类,不是自然孕育的。K还是选择了最有人性的做法, 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出了德卡,带着德卡去见了他的女儿,而自己则带着伤口躺倒在了升级中心前的一片雪地里,慢慢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雪的触感,曾经赋予K以生命的感受。在这一片雪里逝去,或许可以在生命的在最后再次无限接近人类,无限接近灵魂。
至于K后来的命运,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死亡并不是一个悲剧,而恰恰是他活过的证明。他做到了那一步,无限地接近了人类,拥有了自己的情感,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人类世界的道德体系。真正的悲剧是什么呢?我想真正的悲剧应该是《漫长的告别》里艾琳死前给特里的那封信:
“他应当在挪威的皑皑白雪里英年早逝,我那献给死神的恋人。他回来了,与赌徒为友,为富娼之父,成了个受宠而堕落的男人,或许之前还干过坑蒙拐骗的勾当。时间使一切都变得低劣平庸,满目疮痍,皱纹累累。”
而K不同,他终究在这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
电影里对真实这个话题进行了深刻的议论。什么是真实?你如何判断一段记忆是真实的还是植入的呢?电影中的记忆建造师安娜博士说过这样一段话:“人们一般以为细节多就是真的,但记忆不是这样。我们记起的应该是感觉,真实的应该是纷乱的。”这也是回忆的秘诀。当复制人拥有了与人类相同的感情能力,他们每天见到的,他们每天感受到的,都是真实的。或许生命和灵魂的本质,不是一场人间的旅行,而是一场情绪的体验。
我想,这足以回答原书作者提出的那个问题了。如同K这样的仿生人,是会梦见电子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