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后嘉宾:导演布鲁诺·杜蒙 、李迅老师、王垚老师
映后文字记录:
勘误:导演并未在电视台工作过
导演:我是哲学出身,我的电影切入与哲学的学习有关,我是从哲学家的角度,并不是社会学家的角度,去理解世界,感受再现的形式,试图理解女性角色。
导演:“法兰西”确实有双重意义:一方面它是一个名字,另一方面它代表法国这个国家。记者是精英阶层,我感兴趣去理解媒体明星的心理演变、对世界的看法,人物是复杂的。
王垚:人物的困境也是法国的困境。
李迅:肯定是有双重意义,“记者比政客更加具有煽动性”,“法兰西”这个词把国家与职业联系在一起,是同构的关系,第二个同构是,女主法兰西利用各种技巧,具有一种表演性,她全情投入做好工作,有一种“装”+欺骗,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最后会原谅男友。在最后,表现出一种对恶的绝望和认同,生活还要继续,这些表达都是非常复杂和深刻的。影片的四个关系:与经纪人(这和马克龙与部下的关系是一样的)、与丈夫家庭、与采访者、与男友(法兰西本身就干着欺骗的事,她自己又接受不了男友的欺骗,双标,最后她还是选择原谅)
王垚:我们看到怕片场、素材、拍摄现场等,展示剪辑机制表现出来,电视媒体记者专业性方面您是怎么构思的?
导演:我认为电视就是一种电影,记者就像导演,他在导演片子、在调度影片。记者本来应该要讲出真相,但并没有。我的立足点是,电视变成了电影,电视对我来说就是电影,包括了电影所有的含义,比如真实的与虚假的。其实电影比一切都要更真实,比如它和虚构的东西一样,虽然有些虚构,但应该说出的是真实的东西。
王垚:怎么定义真实?
导演:这就像善与恶的关系,电影比电视更能说出真相,因为真相我们看不到,只能看到再现,这就是为什么艺术要去处理“真实的再现”,而不只是表象。电视只注意表象,需要电影人和艺术家通过虚构才能接近现实,真相是存在的,但是很难找到的。
王垚:展现提词器的意义在于,揭露这个机制,像楚门的世界一样。
王垚:最新作品《帝国》,用很多绿幕抠像技术,这是出于什么构思?
导演:突出这是电影,所有背景都是假的,显示出这是被再现出来的,这让人非常着迷,正因为是虚构的,才能让我们抵达真相,拟像就是这个意思,有很多东西在电影中感到虚假的,但这是我们唯一抵达真相的方式。比如梵高的草堆看着是假的,但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
王垚:我确认一下,是否所有演员是后期配音?感觉声音比较靠前,包括所有动效都是后期,这是否像您说的,通过再现去接近真实?
导演:声音是我们现场录制的,就像做菜,有些是天然的,有些是后期添加的。有些动效布景确实是后期添加的,眼泪、哭泣这些是真的,真的哭吗?不一定,是演员的,似真似假。哭的是真诚的吗?不一定,因为她确实是在演戏。
李迅:配乐特点,是与人物心理暗合的,评论性的音乐,整个宴会的音乐非常深沉,符合人物心理(表达她的不爽)。同样的音乐放在不同的段落里。
导演:你很好感受到音乐作用,确实音乐本身是在讲述剧情的,有时候有种预示性的功能,预感将要发生的事情,人物本身还不知道,所以音乐是在向观众作预告,音乐已经知道人物将要进入什么命运,音乐与人物之间有种时差,观众能够有不同视角、层次去感受情感。
王垚:这部电影重新定义什么叫特写镜头,导演是怎么和赛杜合作的?是先有剧本还是先找女主才有的剧本?
导演:是她跟我说有兴趣合作,我就为她写了个剧本。我喜欢呈现人自然的心理,与她一起,我首先去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再去创作这个作品,为了契合她。一开始她是不哭的,后来我加入一些哭泣场景、敏感性,我又感觉她有点幽默,我喜欢观察我的演员特点,然后再添加一些东西在其中。
李迅:为什么要她哭这么多次?十几次
导演:因为我想呈现人物的悲剧性,她情感非常丰富,人物非常精致、是个职场精英,但又是脆弱的, 极端的脆弱性,我们能看到人物像小提琴,表现不同的情感,让观众感受到极端的情感。
王垚:简单介绍一下最新作品《红岩》?
导演:我还没拍呢,和孩子一起拍,过程很复杂,因为都是小孩,故事里面有一些曲折,我们的技术条件让我感觉剪辑非常困难。
观众提问1:赛杜像是一个置身于事件的局外人,影片展现她的崩溃,最后他在男友身边崩溃,她变成一个混沌的人。但后面她经历了事业的低谷、家庭的变故的时候,她的崩溃就一笔带过了,这是为什么?
导演:你理解的很对。她就像宇宙的宇航员,与自己经历的事情有一点距离,贴合又游离,有意思的就在于拍摄这样一个人物,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我赋予这个人一个记者身份,让她经历痛苦、哀悼、各种事故,实际上,主线是她在寻找爱,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赛杜不是女性的角色,而是一个人,我总得给她一个身份,我选择了女记者,她是一个想象中的人物,有时候真有时候假。
观众提问2:丈夫的作用除了是与妻子作对比,他的性格还有什么巧思在里面吗?
导演:这个女性是一个中产阶层,丈夫也是,他们都是精英,她与政治界有一定联系,丈夫也是精英-作家,他们两个人经历一定程度的坠落,我不是做一个社会学家的工作,但能看到一些社会学的东西,比如我们看到一个阶层的陨落,我真正想体现人物内心-精神层面生活,所以我只能展现实际生活来体现她的变故。
观众提问3:导演您的作品风格很明显是两类,一类是早期的更残酷更严肃主题,一类是更偏游戏的-指导演员身体口音等,法兰西有一种融合性,为什么有风格转变?二者有什么联系?
导演:我喜欢去和人交流,我早在《人啊人》到《弗朗德勒》,我感兴趣情节的主线。后来我发现,采用喜剧,有时候和悲剧有相近之处,如果我们把喜剧的成分降低就会进入到悲剧当中,如果把悲剧推进到极致就会进入到诙谐当中,有点像善与恶的关系,所以我关注这些事物的巧合,通过思想去探讨这些是很难的,通过电影就更简单些,因为我们每个人物都有善与恶的一面,探讨既有悲剧又有喜剧的关系,这种糅合是我感兴趣的, 但是人们的大脑不太习惯处在这种模棱两可当中去思考,我自己喜欢把悖论和矛盾结合在一起。
观众提问4:马克龙真的演了这部电影吗?xxxxx(没记到)?
导演:用图像可以讲述任何东西,比如马克龙的新闻发布会,让大家相信这是真的,这既是真的也是假的,这就是电影,但它要表达的就是真实的,马克龙既在又不在,这就像记者一样,既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观众提问5:2021年拍摄的《法兰西》,那会儿正好是疫情,为什么当时没有拍疫情的电影?
导演:通过图像来接近真实,图像本质就是电影,是我们创造出来的,电影当中有真实的部分,但它还是虚构出的现实。在疫情拍这部只是一个偶然,我就是想拍媒体方面的东西。女主她对死亡表现出来的样貌不是冷漠,而是一种迷茫、不知所措,有时候我们是很难接受死亡的。这部电影是一个情节剧,要展现出悲剧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