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真正的功能你絕對想不到——再評《時尚女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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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女魔頭》（The Devil Wears Prada）是講述時裝界、特别是奢侈品品牌的一部電影。關于劇情，請參考我寫的上一篇影評：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時尚女魔頭》（鍊接：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時尚女魔頭》影評）。女主角安迪大學剛畢業，對于時裝和奢侈品一竅不通，卻陰差陽錯地被時尚權威雜志Runway的主編米蘭達錄用為她的2号助理。

在安迪上班的第一天，她在米蘭達的辦公室中旁觀雜志社的工作人員與米蘭達一起在挑選上鏡的服裝。當安迪看到一位員工拿出兩根看上去差不多一模一樣的腰帶，并說自己很難決定到底用哪一根時，不禁噗嗤笑出了聲。房間裡所有的人立即都把目光轉向她，仿佛她剛從火星降落地球。

米蘭達問：“你覺得很滑稽嗎？”安迪尴尬地說：“隻是在我看來這兩條腰帶幾乎一模一樣。其實，我還在學習這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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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的回答招來了米蘭達輕蔑的一番說教：

“玩意兒？哦，我明白了。你覺得這和你無關。你去自己的衣櫥選擇……比如你那件松松垮垮的藍色絨線衫。你試着要告訴世人：你的人生重要到你無心關心自己的衣着。但是，首先你不明白那件衣服不是藍色的、也不是青綠色或琉璃色，實際上它是天藍色的，而你從沒搞清這個事實。而實際上你也不知道，從2002年Oscar de la Rent 的發布會第一次出現了天藍色禮服。然後我記得，伊夫·聖·朗洛也随之展示了天藍色的軍服系列，很快的，天藍色就出現在随後的八個設計師的發布會裡。然後，它就風行于全世界各大高級賣場，最後大面積的流行到街頭，然後就看到你在廉價的賣場裡買了它。事實上，這種天藍色，産生了上百萬美元的利潤和數不盡的工作機會，還有為之付出的難以計算的心血……你覺得你穿的這件衣服是你自己選擇的，以為你的選擇是在時尚産業之外，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你穿的衣服實際上就是這間屋子裡的人替你選的，而且就是從這一堆玩意兒裡。”

大家聽了米蘭達的這段話，肯定覺得：哎呀，時尚不就是這麼影響世界的嘛，它就是從尖端的奢侈品高檔品牌一步步地普及到每個普通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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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當安迪覺得米蘭達對她太不公平，去找奈傑兒訴苦時，後者告訴她：“你不知道你工作的這份雜志，刊登的都是最好的藝術品？那些涉及大師的作品，簡直超出了藝術所能達到的想象，因為那些東西能進入到你的生命……你以為這些東西隻是雜志而已？這些不僅僅是雜志，對于某些人它是亮着光的燈塔，你不知道這本雜志曾經創造了多少的傳奇？更糟的是，你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地方有這麼多的人為了他而奉獻了一生。”

這對于米蘭達的那段話，更加上了一個層次，這是把時尚直接擡高到比藝術更高的藝術上。

不過，在戴斯蒙德·莫裡斯看來，時尚未必有如此高大上的功能。他是一個動物行為學家，卻以動物世界為參考，對人類社會和人類的心理發表了獨到的真知灼見。他認為人類在史前幾百萬年的進化中，一直以人數不超過150名的部落為單位進行狩獵和采集活動，借此生存和繁衍。整個部落由一名男性領導，部落的其他成員都無條件地服從他的指揮。人類社會的這一模式，在人類的進化過程中，早已成為基因的一部分。

當人類進入文明時代以後，出現了城市。城市的規模不斷擴大，到了現代社會，一個城市的人口可以輕而易舉地超過一千萬。除了城市，國家是文明社會的另一個産物。戴斯蒙德·莫裡斯把人口遠遠超過史前部落的城市和國家稱為“超級部落”（super-tribe）。為了對超級部落進行管理，必須把社會成員劃分為上層、中層和底層階級。居于統治地位的上層人數當然遠遠少于下面兩個階層。每個階層，還可以再進行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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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群居的動物一樣，居于上層的人要通過服飾與其他人群區别開來。古代中國規定平民不能穿絲綢衣服、黃色為皇家的專用顔色（在歐洲，這種顔色一般是紫色）就是為了區分不同的階層。在工業時代以前，人類社會的階層是相對穩定的。但是當工業社會由于資本的發展而飛速發展時，超級部落的規模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複雜。

在以前的社會，絕大多數人為人數隻占一小部分的貴族服務。而到了工業時代，資本家隻有服務于大衆，而不是貴族，才能賺到錢。這帶來了經濟的繁榮。而經濟的繁榮又帶來标準教育的普及和技術、以及大衆傳媒的飛速發展，結果就是傳統階級障礙的倒塌。

盡管如此，人類社會那種傳統的部落體制一直要奪回自己的領地。這種無聲的争鬥尤其表現在更新周期越來越快的時尚上。新的服裝、家具、裝飾、音樂和藝術以更快的速度取代舊的風格。這是因為上層流行的東西滲透到下面是如此快速，以至于必須立即取代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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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每個季度，時裝設計師必須推出新作品。對于那些奢侈品大牌來說，它們必須用絲綢、羊絨、動物毛皮等昂貴的面料，再絞盡腦汁在細節上變花樣，使這些大牌隻有富豪才能用得起。那也是為什麼要有晚禮服、高跟鞋、燕尾服等等，因為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的，它們需要有人伺候、需要豪車出入，以此，方能清晰地将上流階級與其他階級區分開來。

人類和許多動物都知道黃蜂的刺有毒，所以一看到黃蜂就遠遠避開。一些聰明的昆蟲雖然沒有黃蜂的毒刺，卻會模仿黃蜂的外形，使自己不容易被吃掉。這種模仿，在人類社會中，就是上流階級以下的階級對上流階級的模仿，一般最容易模仿的，就是服飾。

這就是為什麼，隻要有奢侈品大牌的存在，就一定會有山寨A貨的存在。那些用遠遠低于正牌的錢穿上山寨品的人，就是為了制造自己也是上流階級一員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