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東北暴力史》講了一個“東北大哥”的故事。
“東北大哥”與暴力似乎有着天然的聯系。有人說,東北人一提幹架,眼睛都亮了。其實東北當然不是什麼法外之地,東北人也不盡是法外狂徒。但東北的地域文化裡,确實有着某種與體力和勇氣密切關聯的微妙成分(東北話裡甚至有一個考慮到這兩種元素配比的詞:人們管缺乏智謀、徒有體力和勇氣的行為叫“虎”),而這種成分,往往是法外的。
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裡,有些在體力和勇氣上處于劣勢的人就會受欺負,比如小胖子、比如軟柿子。于是可能發生小到學生被搶錢,大到半夜正睡覺就稀裡糊塗被人錯打一頓的事情。而這些受欺負的人,第一反應也不是訴諸法律,而是找一個“大哥”幫忙“平事兒”。
孟吉林就是一個給人平事兒的大哥。學生也有學生版的大哥——大磊哥。大磊哥替小胖子平事兒,吉林哥替軟柿子平事兒。平事兒這種行為似乎也有點俠義,但不多,因為這裡有一個關鍵問題:他倆都昧了錢——自己把錢扣下了,沒有給受害人。
其實吉林哥出場的時候,已經背負了道德上的譴責:出軌小姨子。小姨子是老婆的妹妹,出軌小姨子是東北地區文藝作品常用的出軌梗,大概是覺得小姨子跟老婆有很多相似之處、又更年輕更有魅力,這種審美上的統一,似乎顯得男的不是那麼不加選擇,令“犯男人都會犯的錯”更加合理化了似的。對于出軌這件事,吉林哥為自己開脫的原話是:“我是我,你是你,她是她。”
影片對小姨子為何接受這種關系也有交代,她有一個在醫院裡躺着的小男孩,她需要錢。這個小男孩是導演的兒子友情出演的,就是遠遠地躺着,想到他長大以後會發現,自己的銀幕首秀是在一個這麼文藝又接地氣的片子裡演一個遠遠躺着的角色,是不是會感歎:父母果然是不能選擇的啊。
影片的另一個小男主大磊哥是個半大小子、小鮮肉,雖顯稚嫩,行事做派與吉林哥如出一轍:有倆女朋友、替人平事兒、昧錢。影片最後在一片混亂中走向高潮,并揭示了主要人物的聯系。
這部片子有點像東北版的賈樟柯電影,竭力還原九十年代東北城市的面貌、人的氣質,同時避免評判、避免宏大叙事。男主的發型和胡子甚至讓我想起了我媽的一個老同事,我忍不住納悶兒,莫非這真的是當時的某種社會審美嗎?
影片不長,又沒有公開上映,所以是一部“中小型地下電影”。導演也低調,幾年之後我們同學聚會時問起他,他才給我們發了鍊接。
後續:知道這部片子受到了很多人關注,導演終于發到了B站上,題為:“電影短片《東北暴力史》(2021)”,一搜就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