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铨1969年離開香港邵氏,以台灣的外景地拍了《俠女》。此片波折頗多,最終在戛納電影節收獲技術獎 ,被稱為胡金铨的名片之一。

《俠女》有很多讓人耳目一新的東西。開頭五分鐘的空鏡頭營造出的荒宅,黑夜裡的伏擊,竹林的決鬥,樹林裡的追擊,裡面構圖、光影、鏡頭的運動,都很有探索性。導演呈現出的東方古典畫面與意境,如青山白雲,蘆葦荒宅,美人彈琴,高僧說法,一些的确美妙,一些讓人不明覺厲。我很為其中的京劇鑼鼓,民樂,太魯閣的奇絕風光、山林氣韻而驚歎。

但它主要是在技術上有創造,以此帶來觀影感受上的沖擊,整體上卻令我感到沉悶與失望。首先是節奏拖沓,不少鏡頭故意弄得那麼長,整個是一個小故事,卻用了三個小時才講完。兩位主演女俠徐楓與書生石隽都是明星,但我看着蠻失望。徐楓表演呆闆,一直是端着,但卻既不像大家閨秀,也毫無柔情,一直就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這樣的角色能和書生發生一夜情,實在是莫名其妙。石隽眼睛太大,不用力眼白太多,已經不好看,一用力眼珠簡直要掉下來,扮相就太難看了。他的表演一直過火,伏擊成功後的大笑,簡直是神經質,讓人毛骨悚然,哪有一點文質彬彬,儒雅溫柔的氣質?打鬥設計就更是目不忍睹,動作僵硬,表情做作,顯得非常粗糙與幼稚。

有影迷談到裡頭的東方文化,這對于一位不熟悉中國的老外也許是很夠驚豔了,可裡頭的儒家忠孝,佛家佛法,都僅僅是浮在表面,形式大于内容而已。整個說,此片隻是在技術上有意思,故事、思想、境界都不算高明。某些場面極美,整體卻很膚淺。要命的是,導演與觀衆把這膚淺當成中國文化藝術精神的精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