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戛納電影節期間看到這部電影的宣傳時,心裡是狠狠期待的。
一個是因為這是是枝裕和的電影,雖然他的上部法國電影我沒看。我承認一直有顧慮覺得他為什麼拍攝一部法國電影,後來口碑也不算出彩,就一直擱置到現在。
那麼《掮客》雖然同樣是一部非日本電影,但我想韓國和日本同屬于東亞圈子,文化差異不會太大,想來可以接受。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劇情,看上去也是毫無關系的幾個人因為某個原因聚到了一起,相互消化彼此的情緒和關系,來到一個升華的結局。噱頭其實不亞于《小偷家族》。
抱着這番期待開始了觀影。從第一個鏡頭開始就是撲面而來的熟悉味道。
夜間,大雨,一條空蕩的小巷,雨水呈湍急之勢從台階高出流下,俯瞰的視角最遠處,也就是最深處出現了一個人影,她好像抱着東西,慢慢地往上走。
這個鏡頭很長,讓觀衆耐心地仔細觀察這個環境以及氣氛。
是枝裕和的電影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日式溫和的,沒有什麼激烈的沖突,更沒有什麼大場面,有的隻是通過鏡頭傳達出來的人物關系變化。
我覺得他的許多鏡頭設計都受到他早期拍攝紀錄片的影響。
《掮客》也是。
這部電影算是一部公路電影,電影開始在起點,主人公一行人一路行進,在終點結束了劇情。
路上的途經點就是所有劇情發生的地方。
行車時,是枝裕和運用的視角是我最偏愛的,我本人也常用。
可能是坐在副駕駛,也有可能是後排,鏡頭拍攝的是前方的道路,可能是筆直的,也有可能正在拐彎。鏡頭總要帶一點關系,可能是副駕駛前的台子,也可能是前排駕駛位的座椅和露出的肩膀一角。
這個鏡頭一定是手持的,它總是随着車子搖晃的方向相反。
扯遠了,說回電影。
首先想聊了聊劇情的底子,也就是電影最先交代的故事背景——嬰兒暫存箱。
這個可能是韓國本土才有的東西,我也不好去評判好壞,當然本身電影裡也有大量的批評。
但圍繞這個暫存箱,出現了這麼幾個角色:
抛棄孩子的母親、具有地理優勢的嬰兒暫存箱管理員、負債累累想要借買賣人口撈一筆還債的洗衣店大叔和想要收集嬰兒交易證據的女警。
除了這位女警,其它三位的行為動機,實在是太壞了。
這種壞,我隻能說,并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
這不像《小偷家族》,他們雖然同樣做着“偷盜”這樣的壞事,但偷的是物,為的是共同生活。
但《掮客》裡的主人公,偷的是人,為的是自己。
這至少已經不在我的倫理接受範圍之内了。
所以全程觀影時,我内心裡無法代入他們的言行舉止和情感變化,甚至為他們打上了深深的壞人标簽。
雖然他們最後思想都發生了變化,不再想要将嬰兒賣出,但壞的行為已經發生,終究覆水難收呀。
我唯一比較認可的成長線變化隻有那位母親,她同時也作為一名潛逃的殺人犯,因為孩子累贅所以抛棄,後來經曆了種種事件,令她開始反思孩子出生的意義,心路曆程可以看到。
但同樣也有成長線不是很明顯的角色,那位女警察。
她的鏡頭基本都是旁觀者視角,大多在車内觀察和監聽。
她的所有心理變化都是在主線劇情有所發展時,她也采取了相應地行動變化。
好處是就像一根暗線牽引着觀衆去好奇最後是以什麼方式接觸到主人公一行人的,但壞處是,她對那位年輕母親的态度十分暧昧,以至于最後的轉變顯得突兀。
但回過頭來再想這個故事本身,其實可以非常精彩,因為有着倫理下的人性選擇和兇案背後的懸疑追兇。
如果是用一種更具有懸疑氣氛的節奏來呈現,或許會更精彩。
可能也是因為是枝裕和的溫和叙事,把幾位主人公的經曆往事層層推進,才能把這個故事看上去沒那麼商業,反而細緻入微。
但在我看來,還是因為幾位主人公的人物動機我難以認可,所以他們之間的羁絆在公路行進過程中緩緩加深。
當我覺得羁絆最深最濃的時候,電影卻結束了。
總之,《掮客》對于我而言,有些勉強,我依然會覺得它的劇情本身很有噱頭,但我們也要承認不同導演的風格所帶來的作品就是與衆不同。
這就是創作本身的意義。
若每部電影都按照我們預期的想象來呈現,那還要導演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