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從AV的本質看園子溫
衆所周知,AV是一種色情影像制品,是色情産業的一環。自期誕生以來,絕大多數時間服務于男性群體,不過随着女性解放的逐步推進鼓勵了女性欲望被看見,因此也出現了一些女性向色情制品,不過男性向AV依舊是絕對主流。
AV不是粉紅電影,不是三級片,更不是情色片,而是更加硬核直白的東西,一部AV最重要的是要滿足受衆群體的性癖。
AV是以内容理想化(虛構),過程真實的性交滿足觀衆性幻想、性需求的影像。在觀看AV時,除了性喚起和性刺激,觀衆往往還會帶有來源于悖徳和僭越的罪惡感和“偷感”,因此感到更加刺激。
當然,不是說園子溫電影中的罪惡場景都是真的,但園子溫卻在電影中将殺戮、暴力、變态的情欲作為完成人物塑造最重要部分來重點展現,整部影片的基調就是如此,這些違背人倫道德的事件以一種合理化、尋常化的态度出現,它們或構成人物個性底色,或成為人物自我成長、自我毀滅的通途,讓觀衆的精神感到被狠狠強奸,m看了會很爽,s看了應該也會高潮。
喬治·巴塔耶将色情與死亡和僭越聯系起來,在他的論述中,極端至薩德這樣的性變态者,在越接近死亡的體驗中越獲得至高的性快感。色情的快感體驗來源于對禁忌的突破,而接近死亡的體驗與高潮的體驗幾乎是同一回事。
cult電影本就是為部分小衆群體而作,當園子溫将扭曲的死亡、暴力、情欲強行呈現在觀衆面前,電影中的獵奇景觀産生對死亡欲望的宣洩,愛欲與殺戮始終互相糾葛,難以分割,盡管更為直白地被展示的是殺戮與死亡,核心卻其實是其作為色情的另一面:死亡為愛欲服務,愛欲的失常是人物瘋癫的本質原因。因此,在對真實的惡的模仿與誇大中,導演提了一種約等于強奸的快感模式,不同與其他或帶有訓誡意味,或單純展現獵奇(如血漿片)的電影,園子溫的電影是一種男性向AV,或許還是導演個人性癖的展示,是導演對觀衆實施的一次性行為。
part 2 病嬌女為什麼惹人愛
AV中,服務者與被服務者之間存在着單純且絕對的權力關系,AV的權力結構是穩定的、簡單粗暴的、也是弗洛伊德式的。
《冰冷熱帶魚》和《愛的曝光》中,人物關系也處于十分穩定的狀态,拯救者與被拯救者,壓迫者與最終成為反抗者的被壓迫者,其周圍的人物關系也是如此。,妻子、女兒、對手,無一不是出于固定位置的角色,無一不置于父權制絕對權威的控制中。
雖然園子溫電影裡的人都是神經病,但他們基本都在自己的身份範圍内發神經,瘋得比較有秩序,然而,愛子這樣的角色算一個例外。
愛子是可以随時與任何人發生性關系的情人,隻要對方能滿足她的愛欲。即使在一衆神經病中,也可以再将因其不斷打破固定框架的行為視為精神錯亂者,因此,愛子是流動的,通過委身于自身情欲實現了對結構的逃逸,不被任何關系、金錢甚至愛束縛,這樣的愛子是自由的、真實的,是欲望本身,是更容易引發追求欲望的人追求的欲望。
自由在欲望之中。欲望是純粹的,欲望是蓬勃的生命力,欲望是每個沒有欲望的人的匮乏,人人都愛病嬌女,人人都想要占有欲望來填補自己的匮乏。
不過,園子溫畢竟拍的還是AV。愛子,如她的名字,既然還是沒能擺脫“被愛渴望”的詛咒,就還是沒有從父權制的男性凝視下逃脫。愛子顯然是那類男性幻想出來的迎合男性情欲的工具人女性,再放蕩也還是要找一個愛的寄托,還是要被男性掌控在手中。愛子并不自由,或許她的悲劇性和可掌控性使得她的出格還尚在觀衆容忍度内,反差感反而滿足了征服欲,看似自由又并不自由,人性天然喜愛犯賤,在可控與不可控的薛定谔的瞬間,病嬌女惹人愛的程度又上升了。
Part 3 關于性自由的一點點探讨
話題的出發點源于對愛子的喜歡。
在這個呼籲性别争議突出的時代,女性主義在我看來依舊是一種超前的思想。隻要社會結構中根本性問題沒有改變,就不會有真正的性别平等,女性主義就永遠隻能在路上,伴随着真實個體的迷茫與疲憊。隻要放下書本到世界上真正地去看,就會發現世界各地有處在各種各樣情境中的女性,面對各種各樣困境的女性,即使是女性主義者也有數不清的流派主張,面臨着各式各樣的難題。就像所有流血犧牲的革命一樣,女性主義在破壞舊制度的同時也對所有參與其中或被波及的群體造成了傷害,我們不能忽視這些傷害,否則與合理化戰争沒有區别。
性自由是否是為男性提供了便利,這是一個早已被探讨的話題。我隻能說,有時候是,有時候也不是。個體的情境是無法被抽象定論的。遵循欲望的流動已經幾乎成了我的行事準則,以自己為重,接納自己的一切情緒想法,不追求任何一種“正确”而跟随感受。想要性自由,必須先認清自己的欲望是從哪裡來的,是被塑造的還是打破種種桎梏之後自我生發的,性自由的前提是自我的獨立,這對女性來說并不容易,其實對男性來說也是。
人們正在重塑以往社會中以親密關系為核心的愛的模式,這已經是無法回避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