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片末雨中樓梯間的那場戲,一下子想起了《熱帶雨》。于是一下子啞然失笑——我們東亞人拍師生戀和南洋人到底是大相徑庭。

兩部片子的意象重疊度其實是很高的:大雨、夏天、困境中的女老師、純情的男高以及禁忌之戀。但是東亞人終歸内斂,總是想着發乎于情止乎于禮。學生叫我雪野小姐,連忙擺手讓他叫我老師;表白未第一時間得到積極回應,馬上翻臉說我從未中意過你;想看暗戀女老師的玉足也不能光明正大,還需要打着制鞋的旗幟。情緒的潰堤,最終收束在雨中那個綿長的擁抱裡。

南洋人則不搞這一套半推半就:學生暗戀我,我又喜歡這學生——那就直接開幹。于是便有了技驚四座的那場一分鐘的情愛戲,潮濕、熱烈又飽含力透紙背的生命力。這是我第一次在内地的大熒幕上看到一刀不剪的性愛場面,那場戲出現時上影節的電影院裡安靜得可以聽見針掉在地上。

但是本人畢竟還是一個東亞人,這一套純愛組合拳終究是量大管飽。新海老賊拍了許多年的遠方和思念,大約的确是東亞人生命中一個長盛不衰而又頗為隐秘的命題。15歲的夏天雲總是厚重又漂行緩慢,雨中的池塘水面常常寄居昆蟲,少年的時間始終過得不緊不慢,遠方是一個無法抵達的世界。亭子下的幸福之所以讓兩個人都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來停留在這一刻,恰恰就在于每個人都知道這一刻終将不可阻擋地一去不返。

所以如果有一天,能夠走得更穩更遠了,就去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