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在四川大英等地拍攝的四川省十四五重點項目劇集講述了一個母胎單身的男同性戀因為夢見在遊戲裡與人搞gay,醒來後意猶未盡念念不忘窮其一生開發遊戲與其再次相見的故事。
尾聲看到阮瀾燭是淩久時做出來的遊戲角色時,雷得我半晌說不出人話。
當然這個劇不止尾聲雷人,兩個男主,一個長相嶙峋,一個演技猥瑣,雷人是這個劇從始至終一貫到底的氣質。
萬萬沒想到在既無顔值也無演技的絕境下,國産劇裡基本沒有的一個元素——劇情,它空降救場了。
更沒想到是硬核搞鬼劇情,搞得還有理有據有頭有尾。一個擅長恐怖題材的導演在恐怖劇本裡恐怖發揮,也不知道誰為誰量身定做。作為本劇唯一大咖,點進彭發豆瓣頁面将會看到此人最受好評的五部作品中無間道和緻命遊戲同台這種神奇場面。
本劇在澳門新葡京美女荷官在線發牌官方網站上線後,有不少劇集原作對比向内容出現,看劇時的雷點絕大多數都來自原作我又一萬個沒想到。
從單元制作看,個人的全劇最佳單元是鬼父和英才高校。
英才高校的打光和剪輯最優,視聽呈現一流,鬼父的元素應用最妙,立意也是所有關卡最高。不單恐怖場景的刻畫,這兩個關卡的劇本都大幅修改原作設定,甚至改出了高于原作的效果。這在連照抄原作提取劇情都難以做到的國産改編劇裡,簡直如神迹降臨。
英才高校的原作設定是,玩家進入學校宿舍後,宿舍床闆及櫃子裡貼的是紅色符紙,且符紙可保護玩家不受門神攻擊。
劇集将符紙改成獎狀,且不明确交待獎狀的有無對玩家的利弊。撕下或保留獎狀都可能觸發禁忌條件。
不知是哪位編劇改的這處細節,堪稱神來之筆,我宣布他自己一個人可以僅憑此段拿一個最佳改編劇本。
你知道當我看到他們掀開床墊打開櫃子發現貼得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獎狀時那種瞬間毛骨悚然的感覺嗎?
多看一眼會應激的驚悚。
當然,如果你校園生活幸福可能體會不到。
這個獎狀不僅恐怖氛圍一流,懸疑設計巧妙,也成為與門神高度相關的重要伏筆,獎狀之所以出現在宿舍是完全有緣由的。而非原作裡一個可有可無幫助玩家的道具。
原作中江信鴻也是壞人,門神最後含恨消失。
劇中的江信鴻則是合理懦弱,在面對門神被校園霸淩時想救而不敢,最後與門神解開誤會。
劇版這個偉光正的結局并不虛僞。是有邏輯、可令人接受的偉光正。
更重要的是,劇本在達成這個偉光正之前,三番五次反轉劇情,至少設計了三段不同的沖突,大大增強了故事可看性。光是門神在郊遊被欺辱那段,演員都演了至少三個版本?從這一點看,改編也比原作好。
本恐怖片不耐受星人因為實在太害怕這個關卡,至今不敢寫關卡主角的名字。
此關卡中的所有東西都讓我害怕。校園恐怖的恐怖不在于恐怖,在于,校園。它做得比所有國産校園劇都校園。
鬼父幾乎全篇推翻原作設定,以一男帶三娃開場,詭異陰森的男主人搭配閃靈雙胞胎加一的黑長直女娃,頭上紅發卡口中卡雞蛋,畫面過于鬼畜,鬼父稱号名副其實。
後來發現三胞胎女娃其中一個是鬼父他媽。更鬼父了。
關卡中阈限空間感十足的回廊、公共浴室、昏暗轉角,時隐時現的含蛋小男孩,每次都在晚上看這劇的我真是被吓得少活五十年。
尤其那幾處占滿畫面的血紅字幕轉場。每次一duang出來就像在給我的生命倒計時。
這個文字叙事隻在鬼父和箱妖出現過。用得可以說是起死回生。尤其箱妖情節薄弱,文字叙事融進故事中,增強了劇情節奏和畫面質感,這個雜糅了新世紀福音戰士和Skam(?)的表現手法大幅提升逼格。
此外,本關的内核居然還包含很多國産劇想炫又炫不來的人文關懷。劇情元素既驚悚又穿越既科幻又多重時空既喜劇又溫情,雜糅在一起居然沒有不倫不類,故事伏線完整回收,鬼父的偏執和誤入歧途的自我拯救顯得最後的圓滿真摯可信,看得人眼前一亮。
劇本的關卡改編相比原作更生動緊湊,情節取舍得當詳略有度,門内世界的恐怖和危險在視聽效果加持下被渲染得格外真實,鏡頭語言臨場感強,jump scare和東洋恐怖結合得自然流暢,稀爛的配音令兩位男主本不富裕的演技雪上加霜,使原本恐怖的劇情更添驚悚。是國産劇少見的去原作糟粕取其精華的改編。
每個關卡的恐怖之處在于,劇情一直在展現不确定的危險,觸發就會死的禁忌條件是什麼不知道,對手是什麼不知道,如何解決不知道,全是來自未知的恐懼。
原作中亦有不少雙男主女裝闖關情節,實寫劇集放棄阮南燭是女裝大佬這種極其二次元的設定完全是明智之選。
現實并非沒有女裝大佬,但你無法要求一個一米九雙開門霸總,在霸總的時候一米九雙開門,在女裝的時候又美豔小巧。
小說可以任憑讀者想象,讀者腦中的人物形象可依需随時變幻。一旦作為實寫劇拍出來,形象投射就徹底固定,一米九大漢的女裝違和度,在實寫劇裡會變成無法忽視的災難。你會看到lady beard在那裡賣腐。
除開攻的女裝大佬設定,原作中還有不少日式輕小說橋段,角色仿佛多啦A夢,男主随手就掏出一個pos機。劇本删掉這些陳舊的紙片人風格内容,使故事的現實質感更統一,完全是為觀衆着想。
原作雖是BL,寫得仍是直人認知的異性戀本位世界觀。所有人都在扮演異性戀。每看兩行都不禁皺眉:太直了。
異性戀本位世界觀的創作者會不自覺崇拜男性,塑造世間罕有的好男性。你是不是不止一次說過阮瀾燭絕世好攻這種話?劇中尚有祝盟對徐瑾超出必要以上的刻薄,原作中此類情節更甚,看似情趣,實則愛丁堡打小三。包括原作描述阮南燭時使用“他身上有好聞的香味但并不女氣”這種,認為“女氣”是貶義詞的恐同手法。
BL文的作者恐同,其實是這個世界的常态,他們都恐得無聲無息微風細雨。畢竟世上直人多。這個世界就是異性戀本位的。但從來如此便對麼?
改編劇本為應付外界及自我審查不得不大量删除BL情節,反而令劇中的恐同濃度一定程度下降了。
門的設定在原作中是将死之人必會進門,在門内存活可以赢得門外現實中活下來的機會,門反而成為憑空而來改寫人生的獎勵。劇中的門則是突如其來的危機,這讓觀衆不得不一直追随主角看他如何擺脫險境,是更易吸引受衆追劇的改編。而不是,反正他都要死的過不過關無所屌謂不會虧本。劇情所謂的“好看”常常來自那些意料之外的虧本。
關卡的世界觀設定在原作中也更快餐,隻為恐怖驚悚,門神沒有苦大仇深的過往和必須要成為門神作亂的理由,少了劇本中苦心積慮(甚至有些過猶不及)營造的人文關懷,顯得故事缺乏厚度和深度,繼而影響雙男主之間的情感塑造。
寫配角沒有人文關懷,寫主角難道就有了嗎?
另外,可能是編劇随手無腦一改,雙男主的名字居然改得很好。
阮瀾燭的瀾,淩久時的淩。與原作人名相比,讀音好聽,字形好看,音形義俱全,取得信雅達,也比原作更像人名。
瀾燭有水有火,狂波微火;久時天長地久,曠日累時。
竟還有些隐喻二人的結局。
那麼,本劇頂梁柱之關卡劇情什麼時候開始拉垮呢,從雨中女郎。後續故事仍算完整,但相比前面的關卡來說缺乏巧思和邏輯,一系列重要配角也下線得倉促降智。因為好兄弟一輩子的兩位男主此時終于想起來要搞gay了,還以為你們在BL劇裡不談戀愛是雙雙被宮刑了呢。兩位男主在關卡中所占比重越大,關卡的破綻和撲街度就越高。 你說要那倆男的有啥用。難聽難看的。
阮瀾燭面對淩久時主打一個話往野了說嘴往近了湊,淩淩在阮哥面前像努力跟領導做朋友的外包員工,兩人最頻繁的肢體接觸就是随時給對方一個直男拍。劇中的久時看上去性格善良心思細膩,對祝盟的兄弟香草泥來者不拒,屬性可能天然呆。阮哥反而更符合直男特征。BL文家中常備中醫,就有一個看上去愛玩SM的獸醫随時把脈。難怪姓阮的能看到淩久時身上的光,遊戲視角看主角皮膚嘛。
你看人名和前後文這樣寫是不是很抓耳撓腮。這種抓耳撓腮的觀感貫穿全劇搞gay始終。
長相嶙峋的哥們兒,與中國直女所寫BL文必備一米九雙開門霸總狂攻形象相去甚遠。河童式頭身頭肩比,該整未整的蒜頭鼻,整成悲傷蛙的彌天大眼,我們就稱之為河蛙哥。
演技猥瑣的哥們兒,仿佛一個不懂中文全瞎全聾的文盲,居然是北京電影學院表演專業排名第二出身。内娛的學術體系真是獨辟蹊徑自成一派。我們就稱之為第二哥。
河蛙哥在雨中女郎說“我要進去救他”時,在聽到淩久時說“我願意”時,在掃晴娘裡面對淩久時試傘的提議時,都貢獻了與阮瀾燭高度适配的演技,隻有這三處我才終于看見阮瀾燭或許真的很在乎淩久時。
河蛙哥的演技當然遠在第二哥之上,路邊随便拉條野狗的演技都在第二哥之上。但包括cv在内的河蛙哥一到重頭戲就過度表演,“看啊我好深情我好憤怒我好悲傷我好入戲”的做作感呼之欲出。
在平頭哥家流淚,在箱妖中送走淩久時,為程千裡遇害發怒擲刀,在别墅與淩久時攤牌,最後執行淨化與淩久時離别,這些情緒激烈的高潮場面無一不令人出戲的拉垮。
重頭戲演技撲街的危害看來遠大于日常演技撲街。當然這并不是說第二哥的cv就平安無事。第二哥cv全程以一種學習動畫三年的大學配音社團風,把第二哥本就沒有的演技配得灰飛煙滅。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飛來橫禍禍不單行的雙簧。
第二哥全程豆瓣評分2.9的落跑甜心女主模式,但我有一個暴論:
在演淩久時愛阮瀾燭的時候,第二哥演技最好。甚至因為此時河蛙哥演技莫名其妙下線,反而有種反制對手的意外。
當阮瀾燭與淩久時的互動并非僅局限于愛情,也就是說,當那個情也可以發生在朋友、親人甚至路人之間時,第二哥接這種感情戲就很猥瑣,接不住也不想接。
當這個情是對阮瀾燭唯一純白的愛時,
你想想,是不是替阮哥包紮手腕的時候,被阮哥點額頭的時候,被阮哥堵牆角的時候,在阮哥面前包餃子的時候,發現阮哥居然沒死不敢相信的時候,第二哥終于不聾不瞎也不文盲了?
最後淩久時送阮瀾燭完成使命,情節設定是一個悲傷的分别時刻,阮瀾燭在瘋狂流淚但因為河蛙哥(及cv)演得太做作我出戲了,鏡頭一切到淩久時發現他居然掉了一滴淚直接驚了。
就那麼愛嗎?
第二哥be like:搞gay可以,賣腐不行。
全劇真搞gay時長就是第二哥演技在線的總時長。
第二哥演技歹毒,但阮瀾燭的直球在劇中淪為無效賣腐也有劇本問題。
他常常對淩久時說,我需要你,你沒有女朋友可以找别的。真當淩久時跟他交流想法時,他的回答又多是:我們是你的朋友,你是我的好朋友。
如此一來,阮瀾燭每次或真或假的告白在淩久時眼裡都成為社團詩朗誦即興主題演講。
包括阮瀾燭常常隐瞞淩久時做事。隐瞞看上去是為淩久時着想,似乎有種獨自承受苦難的凜然大義,其實是将淩久時推開,既不愛人也不愛自己,隻願成為某種抽象宏觀的英雄。
不會搞gay或許是因為不能搞gay,但居然連異性戀也拍不好。平頭哥和莊莊,熊漆與小柯,從對話到肢體互動全程看起來像親兄妹。
劇組的世界觀是天下有情人終成親兄弟姐妹。平等歧視所有戀。
連異性戀都拍不好,除了整體演技水平低迷,劇中表達情感的台詞出現得都很突兀。角色隻是說了聽上去花裡胡哨的話,為什麼在當下場景說出那些台詞既無邏輯也無情感支撐。
例如詩朗誦金獎得主演講大師阮瀾燭的
“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無論是你的一輩子,還是我的一輩子”
“我需要你,字面上的意思”
“我永遠體會不到梁祝化蝶前一夜的等待”
“我因你而存在,又因你而消失”這種為他人而活的内核甚至又踩我雷點。
這些話看上去漂亮,但過于口号過于缥缈,聽上去跟“公司就像你溫暖的家”不相上下。誓言應該出現得更謹慎更唯一不可替代。當你想起這些信誓旦旦的話語時應該想起轟烈的刻入眼眸的場景,而不是文字。但現在就隻有文字。
全劇唯一金句隻有那句,“過年就能阻止生死嗎”。這也是劇中唯二gay的場面之一。另一處是“再忍一忍”。
淩久時在年夜飯前的餐桌上包餃子時随口一問:“過年也要過門嗎?”
阮瀾燭反問:“過年能阻止生死嗎?”
說這句話的阮瀾燭不僅沒有門内扮演祝盟時的插科打诨,相比平時門外的嚴肅沉穩甚至更冷峻鋒利。無論有沒有門的存在,生死都是人世間無法阻止的命題。
中國人講究過年,深仇大怨常常一句“大過年的”似乎就能偃旗息鼓。過年猶忌談論生死,仿佛你不提它,它就不存在。
但過年就能阻止生死嗎?你我都終将獨自面對世界盡頭。聽上去冷淡刺耳絕情掃興,但這是他的心裡話。尤其對他這種永遠無法體會生死的人來說。
當然他每次對淩久時都說真心話,隻是心裡話是難聽的、有惡意的、甚至傷人的。
這應該是淩久時第一次窺到阮瀾燭内心。
看這段時正值年節,看着突然覺得很動人。動人的瞬間都來自陰暗又随處可見的舞入塵埃的日常。
至于那個“再忍一忍”,可以說是全劇搞gay巅峰了。台詞在适當的場景出現得恰到好處,說了又不明說,說得暧昧克制留白,說完又隻是輕點額頭,明明清水卻暗暗色情,是處理BL情節時往往生硬造作的東亞BL劇最應呈現卻幾乎無劇展現的含蓄之美。
或許由于本劇省十四五重點項目的身份,編劇們在改編原作時,除了大刀闊斧删改原作中的BL情節,還不斷将劇情渲染得和諧敬業富強文明,劇中所有門神的問題都得到妥善解決,正義感化邪惡,所有人不斷貢獻智慧與力量攜手共創新的輝煌,天下大同河清海晏。
不僅不搞gay,還不斷表衷心。台詞句句是漂亮國亡我之心不死,美國是什麼不能說的中文嗎,就這還不給你播。真是爽死你了。
兩個人相愛而已,“我就是愛你,就得愛你”,這有什麼不能播的?
事實證明,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站起來不許跪。
這個劇,吓人中随機散發雷人,雷人裡透着幾絲動人。那結局不是HE是什麼。
淩久時耗費五十年隻為再見阮瀾燭一面,現實世界普通人的五十年是什麼概念?
他要經曆無數的生老病死,要工作要吃飯要交房租要應付無數個24/7,要努力讓自己不死,讓自己無論經曆何種折磨都保持當初堅毅的決心,就算他運氣好被天使投資幾個億不用上班掙錢隻需專心整他那個增強現實遊戲,那種無法預測的結局和不知要耗多久的等待,活着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一萬年。
結局堂而皇之蓋章淩久時此生唯愛阮瀾燭,前77集都在演不鹹不淡的領導員工情,最後一集突然gay成這樣我也是驚了。
這劇居然也不是耽改,是真gay劇。
編劇是誤打誤撞還是為愛鼓掌?奇思妙想認為程序員狂敲代碼就能造出一部混合現實遊戲就算,是覺得一個大活人拼命做一件事五十年很簡單很輕而易舉嗎?
不是五千年也不是五十萬年,是普通人看得見摸得着的竭盡全力的五十年,是一個人能記住的一生。
看劇的過程中我一直覺得淩久時這個男主沒有成長,劇情不斷前進,男主居然沒有失去和收獲,沒有個人危機要解決,也沒有什麼過往心結,沒有不得不面對的boss,從頭到尾既看不出角色特性角色本身也沒有起伏,單元角色和配角反而各有突破。
主線居然沒有内核。
當你把這個劇看作淩久時的回憶錄時,就會發現,淩久時的隐身和弱化是他自願的,他不需要展現自己的瘋癫人生,他隻需要阮瀾燭。
淩久時在回憶這件事時,并沒有講述開發遊戲的五十年有多辛苦,可能對他來說不值一提。回憶錄的點滴都是愛上一個人和與一個人相愛的過程。
中國耽改在劇情上的宿命都是二人去一人歸,在制作上的宿命是,好看的人,好的演技,好的劇本,三者隻活其一。
誠如我所言,耽美耽改耽醜劇,用心和用錢,但凡做到其中一點,劇就能播出。盡管此劇雷點重重,在耽字頭的劇集裡,前60集劇本可以排第一。
本劇也說明一個真理,影視作品最重要的還是講好一個故事。一切為劇情服務,哪怕隻是講成故事會,其他所有災難甚至都不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