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1967年的戈達爾又一次背叛了電影,卻又一次定義了電影。
戈達爾在《周末》裡是任性的、先鋒的、有創造力的。他不顧一切地插入字幕卡,随心所欲地使用損壞的膠片,間離效果被玩到了極緻,可這還不夠。影片中兩個卡車司機直接凝望着鏡頭進行富有哲學色彩的對話,第四面牆已不複存在。Roland搭車時被詢問:“你是在現實還是在電影裡?”随後絕塵而去,隻留下Roland在路邊歇斯底裡。他似乎被困在電影的囚籠裡無法逃脫,戈達爾親手為他的男主角打造了虛幻的監獄,就像影片中所說“電影就是生活”。
還有一處使人會心一笑。Roland與Corinne遇到兩個中世紀打扮的人在說着奇怪卻有着詩意的話,Roland都忍不住抱怨道:“真是部爛電影,我們遇到的都是瘋子。”這顯然是戈達爾在進行自我批評,同時也加深了間離效果。這不禁讓人聯想到《法外狂徒》中“三流小說”的自我調侃。
在《周末》裡戈達爾愛上了長鏡頭。影片中戈達爾用一個八分鐘的長鏡頭展現了周末大堵車的場景,在平靜的橫移中,一張法國小資周末生活的群像就來到了我們面前。同時,耳邊連綿不斷的鳴笛聲與争吵聲構成了一段鬧心的交響樂,這段聲音設計讓我們很好的代入了Roland煩躁不安的心境,也讓這八分鐘對觀衆或多或少成為了一種折磨。當然,戈達爾不在乎。還有一段長鏡頭是關于一段粗劣的音樂會的,戈達爾又借角色之口發表了對音樂與文化的看法。伊坂辛太郎在《死神的精确度》一書中寫到:“在我記憶比較深刻的一部電影裡,就包含了我所厭惡的‘塞車’和我所熱愛的‘音樂’兩方面,真是一部奇妙的電影。”
影片中雖然仍能看到戈達爾的左翼思想,但在《周末》中戈達爾更像是文化的解構者。《周末》裡的戈達爾是诙諧的,片中的瘋子能說出“我是大仲馬與上帝結合的産物,上帝是一個老同性戀。”試想這樣的話語會出現在戈達爾左翼思想完全體現的另一部影片——《中國姑娘》中嗎?
戈達爾給了我們一個晦澀的結尾,似乎展現了文明的倒退,是一個無意義的大狂歡,一場永無止境的架子鼓solo。就像倒下的嬉皮士女孩所說的:“這隻是一部沒有完美結局的小說。” 如此寓言式的結局倒賦予了本片成為“一部漂浮在宇宙中的影片”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