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瑞在英國軍隊時參與的一次戰役,英軍采取的是線列步兵戰術,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技術限制,拿士兵的人命來堆殺傷力。這一幕滑稽,笨拙,穿紅的英國人吃了槍子兒倒下去,場面上甚至沒有什麼戲劇效果,具體戰役尤其是現代文明以前的早期戰役的場面裡,人幾乎沒有掌握什麼高級技術,那麼就拿無數的人命去搏,那麼人命就是手段本身,而士兵絕不在戰争語境裡擁有主體性。宏觀視角下,戰争可以帶來無力感,但不會帶來虛無感。無力是因為一人之力太小,但如果人數夠多,武器更高明,能博取更大的勝率,那麼每個個體就不至于陷入虛無,他們有一份力的意義。真正的虛無是由更大的、更不可言說的東西引起的。而荒謬的是,這種東西是潛藏在個體視角下的。情人轉眼間嫁作他人婦,錢權幻滅,親人離崩,放下槍的同時對手舉起槍杆,一發不知由來的冰冷子彈穿破身體;這些延展于個體生命中的,關乎因緣,關于機遇,關乎個性,關乎時代,關乎名譽,關乎尊嚴,關乎欲望,關乎直指生活本質的一切東西,交疊織就了終極的虛無。隻有個體才能感受的虛無。
不好給它下一個定義,它可以是武漢這周二的那股狂風,把高層作業的工人高高卷起,重重砸死在他們作業的大廈上。看到這條新聞,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被攫住了,收緊了。暗裡歎無常。不知道什麼能抵抗虛無,但美總能做到一些的吧。所以這部電影就是那美,美能從官覺上喚起記憶和遐想,隻要有思緒的活動就會有關聯的産生,美能讓18世紀馬車踏闆上輕盈掃過的裙角,碩大羽毛下發間的浮粉,忽然一下,都在眼前了。這些能夠印證關聯的“片心殘語”,同樣地,印證着我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