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還記得我14歲那年第一次遇見你嗎?那時的你19歲,高高大大的站在我的面前。你沖我笑,笑得很陽光,明明是大雪漫飛的冬天,好奇怪我怎麼感覺這麼溫暖。你笑起來眼睛會像月牙一般,雙眸洋溢的光彩讓我好心動。14歲的年紀能懂些什麼呢,可是我卻迷迷糊糊的懂得了,我好像喜歡上了面前這個沖我笑得很溫暖的大哥哥了……
他們是幸福的。在醫院周圍人問奶奶結婚多少年了,她回答有75、6年了。一生中能陪伴75、6年的人或許隻有一個,恰巧這個人是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他愛我14歲的模樣,他也愛我89歲的樣子,他會陪我打鬧一輩子,他愛吃我做的飯,他會給我暖手,也會讓我開心。爺爺奶奶是牽着手走過半個多世紀,他們在風雨裡一同面對,孩子的去世,家庭的衰敗,自己的年邁,這一切都不會打垮他們,也不會壓倒他們,因為即使一無所有,他們還有彼此。
他們是浪漫的。我們的固有思維裡,老年人都是僵化和古闆的,哪裡懂的浪漫,隻是我們忘記了,他們也曾年輕過,她也曾愛明媚的鮮花,他也有過窗前為你寫詩。無疑,他們是浪漫的,百歲的浪漫是什麼樣子,我看到了,同我們無異,會在雪地裡打鬧,會堆雪人,會在秋日裡灑下落葉,會搭配最傳統卻一緻的衣服,會春日裡摘迎春,會夏日裡一潑清涼,會還沒等你開口就出門買你最愛吃的柿餅。他們的浪漫,是守護一生的浪漫。有一個畫面,爺爺病倒了,奶奶打着彩虹傘站在橋上,穿上他們承諾好的情侶款的和服,讓我動容和感動。似乎一切都是最平凡的生活和日子,可是一切的清靜都在說着我要兌現守護一生的最浪漫的誓言。
他們是遺憾的。奶奶一生生下12個孩子,最後隻有6人長大成人,5個女兒和1個兒子因為災害,因為疾病而去世,這是他們這輩子的遺憾。他們隻有6歲和3歲,他們沒有長大成人,爺爺奶奶去買了好看的内衣,到最後我才知道這是給那些同樣是他們疼愛的孩子買的,他們同樣是自己的孩子啊,這一輩子怎麼能不牽挂,他們是骨肉啊,怎麼會不想念。這種遺憾他們留有一生,他們痛徹和悲怆一生。如果說沒有見到孩子長大是他們兩個人的遺憾,那奶奶最大的遺憾就是爺爺撇下她先離開了人間。他走了,留我一人怎麼面對這漫長的冬天,怎麼面對這紛繁的世界,怎麼去忍受這樣的孤單。他走了,留我一人,他想念了怎麼辦,他冷了怎麼辦,他想吃我做的小菜了怎麼辦。可是他們世界如最後一幕,一方冰冷,一方嬌豔,一側安靜,一側悲戚,一面土裡,一面人間。
一輩子再長,好像寥寥幾句就能概括一生,一生再長,好像最後陪完餘生的沒有幾人。當我們上了年紀面對這個世界的慌張無措好像和孩子是一樣的。
我想到了我的姥姥姥爺,好像我記憶裡他們就是老人,他們就是瘦弱和羸弱,他們拘謹的面對世界,又對我傾囊相授。我姥姥十幾歲的時候就嫁給了姥爺,18歲的時候就生下了姨媽。他們有3個孩子夭折,他們和所有的老人一樣,老了如孩子一樣的固執和堅強。隻是那是我還小,我不懂得人生的遺憾,不知道他們的相守,我上大學的時候就離開了人世,我媽沒有當時告訴我,我也沒有參加葬禮,他們沒能等到我長大賺錢再去看他們的時間。
他們也有很多故事,他們會不會冷呢,應該不會孤單吧,他們還在一起,還是忙忙叨叨,還是招呼孩子們都回家,家裡飯做好了要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