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内容之廣博、思想之深邃、意境之高遠,令人折服。
電影的開篇就讓我想到了托爾斯泰的《伊凡伊裡奇之死》,加之我對日本藝術的“私藝術”刻闆印象,以為這又是一部從自己的生命經驗出發的帶有存在主義哲學讨論的影片,而電影除了後四十分鐘也确實如此。
作為市政廳職員的渡邊(男主)幾乎是“卡夫卡”式的渾渾噩噩耗費人生,然而得知胃癌後,在意識到自己将要死亡了,才開始尋求生的意義。我其實聯想很多,海德格爾的“終有一死者”的人的認識,如果我們真的懂得了海德格爾的這一思想,我們是否能夠避免渡邊的木乃伊的三十年?總之,先談談電影吧。

第一次尋找,是通過作家的幫助,在肉體的欲望中尋求活着的價值,這種反過來通過對身體的肯定而渴求價值的思路本質上于基督教式的對上帝的狂熱沒有區别,所以這種方式帶不來真正的價值。
第二次尋找,是與離職的年輕女下屬的交互關系。渡邊不知道為什麼小田總是充滿活力,在這段内容中,導演讨論了東亞文化圈所共有的家庭關系問題。在剛剛經受了作家帶來的“肉欲的、肯定身體的”改變中,渡邊以為,自己的悲劇是因為家庭---妻子早年離世,留下丈夫兒子---尤其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小田的話點撥了他:“其實,您兒子也沒有要求你如木乃伊一般的活着。”“您還是愛着兒子的吧?”渡邊知道,自己之所以會覺得由于兒子而使得生活變得如此糟糕,是因為他自身依然在逃避、逃避自己的本真存在。
于是,開始了第三次尋找。與兒子溝通失敗後的渡邊最後一次找小田,并追問之前的“何以能夠充滿生命力地活着”的問題,小田說自己隻是在做自己的工作,并無其他。
這一次,渡邊不再逃避自己的本真存在,他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一個市政廳職員(實際上是一位課長)。在這裡,我們中國人會讀到一個熟悉的雷鋒式的選擇,那就是:在為人民服務的無限事業中尋求自己的存在價值。
其實挺意外的,但又想到這是黑澤明,這是上世紀50年代的電影,覺得合理了。

我的思考還在繼續。

我聯想到昨天看的伯格曼的《第七封印》,我想:北歐文藝片的哲學式讨論很有價值,而東亞的這種由于自身之密集生活狀态所帶來的不那麼超脫的紮根于生活現實的現實主義作品,我以為,擁有着獨特的意義。
我的思考有很多,除了哲學的、藝術的、電影本身的讨論,我還是聯想到了正夂治。
電影所展現的社會是個體化的社會,面對龐大的官僚系統,僅靠個人的力量是難以改變的,就像小原對新任課長的怒言一樣,渡邊死了,新任課長還是會和之去的人一樣,不會有所改變。即使是深深地被渡邊感動的田村也一時屈服于現實。
我想說的是,出路在哪裡?這種個體化的社會所造就的悲劇不是一兩個渡邊能改變的,渡邊是個真正的人,但還是不夠!

電影沒有給出答案,或者說這不是電影能回答的問題。

電影結尾處,田村獨自一人走在路上,我想,我們就是田村,我們要思考出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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