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回想起《一代宗師》裡,宮二含情脈脈卻又無比決絕地對葉師傅說的那句:”想想,說人生無悔,都是賭氣的話。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

或許80年代的那個晚上,導演理查德真的沒有與女孩艾米留下任何的聯系方式,而就此告别。留下情愫與約定,卻斷了一生的緣分。不知這部《愛在黎明破曉前》究竟是理查德對那個晚上的悔意,還是懷念,又或兼而有之。

又或許當時還不知情的導演理查德,想像《愛在日落黃昏時》裡的Jesse那樣,通過自己的作品來續上這惦念的緣分。

不管現實有多麼殘酷,這件事本身就超越了世間一切的浪漫。将自己魂牽夢繞的一夜,用柔美的焦段,輔以美妙的想象,将城市的燈光虛化成柔美的光斑,虛化一切美景,用鏡頭給予兩人再一次的相遇。

相遇的感覺,藏在對話那小心翼翼的試探之中,藏在對方溫柔又害羞的目光之中,藏在一起走過的每一條街道。

相遇是驚喜,是浪漫,是銘記。

相遇的前奏,是兩人對彼此的好奇與傾慕。是火車上Celine有意的座位,是Jesse主動的邀約,是唱片店裡二人緊張而害羞的眼神。

...

作為旁觀者,看着雙方的小心翼翼,看着女孩的故意卻裝作無心,看着男孩的欲說還休,會不會回想起自己當初的經曆。初期的純真與膽小,因害怕而不敢表達愛意,告白時因慌張而顯示出的笨拙,一切因青春的青澀而如此美好。

相遇的間奏,是兩人漸漸深入的了解。将最初的喜歡,好感升華為一份心底的愛意。

從河邊到墓地,從遊樂場到酒吧,從算命師到路邊的詩人,這一段段路,不是走向車站,而是走向了對方的心裡。

正如那首詩裡的奶昔,吸在嘴裡,熔在心裡。

在彼此的陪伴之下,往常不屑一顧的活動都似乎充滿了意義。算命師的亦真亦假,詩人的即時浪漫,生活的平凡處冒出了不一樣的驚喜與感動。

一天中最美的天空,當屬那夕陽落下後留下的紫色,正如愛樂之城裡洛城絢爛的紫色晚霞。最美的時刻,卻不過一刻鐘,讓人不由地感慨美好易逝。

相遇也正如那絢爛的紫色晚霞,短暫易逝。也如摩天輪上兩人吻,轉瞬卻情意綿長。

...

時間給一切事物都貼上了保質期,終有離别的一天。相遇的尾聲悄然而至。

不必感歎一夜的短暫,任何時間都不夠延續這份浪漫。既然終有一别,不如抓住破曉前的微光,在愛人的膝頭抓住永恒。既然終有一别,不如用清澈的眼睛,去努力記住愛人清純的臉龐。

就算預先演練過千遍萬遍,卻仍舊抵擋不住悲傷的洪水。

有人說,如果Jack在泰坦尼克号的事故中沒有去世,那麼日後和Rose的生活就應該和《革命之路》裡一樣,或許又是一場《婚姻故事》。

既然不想讓日常瑣事磨去所有的浪漫,二人的離别,沒有留下任何的聯系方式。他們給那一夜封上了永恒的保鮮膜。

那一夜,足以耗盡畢生浪漫。

鏡頭一個個地掃過兩人走過的河畔,睡過的草坪,坐過的摩天輪。景色依舊,隻是沒有了他們。

這是導演理查德内心的孤獨,是一生走不出的維也納。亦或許,片中Celine的祖母,便是導演對日後自己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