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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和藝術家的友誼

《伊尼舍林的報喪女妖 》延續了馬丁馬克唐納戲谑又悲傷的基調,他太了解愛爾蘭了,他知道被自然賦予曠遠、靜谧的愛爾蘭諸島中,隐藏着多麼無知又多麼激烈的沖突,這部電影很難不去共情任何一位男主,甚至在島上除了警察之外沒有真正的惡人,我可以理解科爾姆為了讓不斷流逝的每一分鐘都過的有意義而做出的決定,他認為誰剝奪了我的孤獨,就是毀滅了我的藝術;也可以理解帕德裡克的真誠而執拗,他甚至可以天真認為“我是一個nice的人,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你必須要跟我繼續作朋友”。相信他們的友誼一開始就是建立在不平等的關系上,是一種精神世界的不對等,而不是“是不是一個好人”這一客觀标準的評價。

好人和藝術家或許一開始就不應該成為朋友,如果不是一個封閉狹隘的愛爾蘭小島,而是倫敦、紐約、柏林他們或許隻是點頭之交,而非天天一起泡酒吧的好友。

帕德裡克是長在愛爾蘭島嶼上的一棵樹,大地、泥土是他天然的顔色。他安貧樂道、他喋喋不休,牛馬驢狗就能讓他感到快樂,藝術和孤獨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有朋友、妹妹、小驢的陪伴他從來不會覺得孤獨,他認為“一個好人”是對一個人的最高評價,被人愛過、紀念過就足夠了,不需要流芳百世,藝術和孤獨是fucking hell,是一切戰争的導火索。

而科爾姆是錯放在島上的一把小提琴,或許作為木材的時候他長在島上,但是他經由藝術的雕琢,已經可以演繹出華麗的變奏曲,繼續呆在小島如同囚禁。

科爾姆選擇孤獨,他就像根系努力抽離大地一樣,就算是自我傷害,仍然要保護那僅存無幾的私人時光,觀影過程中我太能共情那種需要鮮血和疼痛才能釋放的壓抑,他暴力的割斷手指,鮮血被狗舔舐,他想要的掙脫是帶有無限的痛覺和清醒,就像一記耳光無法抽醒的絕望中年,在自殘中找到存在的證據。

科爾姆真的比帕德裡克聰明嗎?

帕德裡克真的比科爾姆善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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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才會鬥争,真正的智者選擇逃離

河對岸的内戰永不停歇,戰争的原因也無非是戰争本身而已。整個片子中唯一一個真正保有理性的人是西沃恩,她熱愛閱讀、對于孤獨有着深刻的認識,她不屑于小鎮上的流言蜚語,不屑于去酒吧喝男人們消磨光陰,她閱讀着、思考着、孤獨着、清醒着,她知道莫紮特來自17世紀,他知道真正的藝術是去創造而非作秀,她是真正的藝術家,隻是她不說而已。

她不選擇愛情、不選擇結婚的唯一目的是離開這片精神貧瘠的土地,那種絕對的理智、獨立的精神,是獲得靈魂肉體雙重自由的唯一途徑,她面對年輕男孩的告白,眼裡充滿了笑意和感激,但是任何事任何人都無法動搖她逃離的決心,真正的智者會用知識不斷敲擊自己頭腦,而絕非妄想和自殘,西沃恩好像一道光,在喪失秩序的島嶼上,那麼的清晰笃定。

如今被囚禁于荒島的我,當然希望她走的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