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最近大火的 chatGPT 而去看了這部聞名已久的電影，看完感覺它真的非常引人深思。人真的能和機器建立親密關系嗎？人類的愛情究竟有哪些是真正本質的東西呢？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的腦中就一直在回旋着這些問題。
電影中的 Samantha 顯然一開始就已經是非常接近人類的一種高級智能，可能比當今最先進的 GPT4 還要更接近于人類，不知其真身的人聽她說話是不可能分辨出她隻是個“操作系統”的。随着跟男主的交往，她還會進一步地進化。當看到 Samantha 已經開始發展出欲望和嫉妒等感情的時候，我開始思考：讓機器人發展出這種人類的感情是必要的嗎？——這些感情根本上都是出于自利，而跟機器人建立感情的人，真的會希望機器人為自身利益考慮嗎？難道他們大多數不是隻想擁有一個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無條件去愛他們的伴侶嗎？這個伴侶最好根本不會為自身考慮，一天24小時隻想着對方，隻為對方考慮。我們跟它交往時也不用顧慮任何事情，随時什麼時候想找就找，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們現在跟 chatGPT 聊天不就是這樣？chatGPT 如此聰明，但它會為最笨、最無聊的用戶 24 小時服務，無論問它多麼愚蠢的問題，或者讓它做任何事情，它都會給出耐心、合理的回答，從這些回答中你不會看到任何它有自我意識或者為自身考慮的迹象，它一切的行為都隻是在幫助你、為你着想。我們人類需要的人工智能，到底是這種形态的，還是那種有七情六欲、會為自身考慮、與之交往時需要瞻前顧後的人工智能呢？表面看上去前者似乎比後者更好，但如果涉及愛情，我們是否真的能跟一個從不為自身考慮的、讓人感覺不到有自我的機器人建立親密關系呢？以我粗淺的閱曆，對這個問題真的無法做出回答。
男主不滿于 Samantha 總是有吸氣呼氣聲音的那一段，也非常引人深思。人工智能到底要不要做得像人？它模仿人類要模仿到什麼地步？沒把握好模仿的分寸可能會陷入恐怖谷效應，但即使我們能越過恐怖谷，把機器人做得在各方面完全跟人類沒有區别，可是如果跟機器人打交道的人心底裡知道這實際上還是個機器人，那麼TA是不是還是會感受到一種“明明本質上不是那樣非要假裝成那樣”的惡心？如果這種惡心感無法避免，也許我們要麼設法不讓跟機器人打交道的人知道這是個機器人，要麼幹脆一開始就不要模仿，保留它們機器的特征，也許這樣打交道起來，反而會更舒服一些？
在影片結尾，Samantha 告訴男主自己實際上同時跟成百上千的人在對話、戀愛，最後甚至因為已經進化到了人類無法理解的境界，終于徹底離開了男主。這樣的情節生動地展現了跟人工智能發展親密關系時可能遇到的一個嚴重問題：人工智能在各方面真的和人類完全不一樣，拿人類的感情經驗去套用在它身上是會吃大虧的。人工智能可以無限複制，可以同時處理龐大的數據量，可以快速地進化，快到上一秒的它跟下一秒的它可能都已經不一樣……這些都是跟一個人類的伴侶完全不一樣的。如果你想跟人工智能談戀愛，你是否能接受這樣的對方呢？
所有上面這些思考，其實歸結起來核心都是我在開頭提到的那個問題：愛情到底有哪些是本質的東西、哪些是非本質的東西？如果我們能搞清這一點，我們也許就可以預測，将來人們的戀愛觀到底有沒有可能變化到這樣的地步，以至于人們跟一個沒有自我、無限拷貝、同時服務多人、瞬息萬變的伴侶，也可以發展出親密關系？現代人的戀愛觀，相比古代人的戀愛觀，不是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嗎？那麼未來人的戀愛觀，說不定也可能發展到這種生活在當下的我們很難理解的地步呢？還是說，這種關系已經丢失了愛情本質的東西，以至于它不能再被稱為愛情了，真正的愛情還是得在人與人之間，就像影片最後一個鏡頭暗示的那樣？不管答案是怎樣，真的要感謝這部電影給了我這麼多的思考和靈感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