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長評,短評寫不下

文藝中年的廁所工生活。據文德斯自己表示,整部拍攝了一兩天後就不再排練,轉而以更紀錄片的拍攝方式制作,僅僅17天就拍完了全片,役所廣司貢獻了靈魂附體般的表演,他成為了角色本身,戛納影帝實至名歸,最後一個鏡頭堪稱神仙降臨,可以說是導演與演員相互成就的典範。

盡管具有極其樸素的紀實氣質,電影的剪輯節奏反而相對偏快,但也沒有過度急促,将叙事的步調處理得相當完美契合--再快一點會打破紀實的平穩氣息,再慢一點又會讓電影落于沉悶,而本片恰好抓住中間值,剪輯的意圖感被隐去,每個剪切之間構成了自我的内在運轉。故意略去的大量背景,省略的人物下文,不再要求觀衆全心代入、成為角色,而是旁觀一個“他”的故事。文德斯的大量影片都展現出他對城市的興趣,本片對于城市氣息的捕捉還要好過德州巴黎不少(當然這是出于不同選擇)。

畫面極富有美感,淺焦的近景和特寫将角色與外界劃開,但遠景又時刻提醒着你角色與城市之間的密不可分,主觀鏡頭帶來對自然和他人的細緻觀察,就“觀察”這一點與柏林蒼穹下有着異曲同工之處。電影以這種形式向我們表示,我們在身處同一個天地,但我們的内心住在不同的世界,在廣闊的世界标下幾個據點,連成一片屬于自我的世界,從這種角度而言,完美的日子也是種對年輕時期“向外”觀念的鎮靜劑,無論是複古的生活方式,還是數年不變的生活軌迹,都是一種遠大志向的回收,對于平和的呼喚。但電影也并不止于塑造一個幻想鄉的美夢,一次偶遇、一個工作變動,一句親人的言語,都能輕易戳破自我世界的薄膜,喜怒哀樂的情緒一瞬間蜂擁而至,文藝詩意的生活終究無法帶我們飛向月球。

如果一定要說缺點,作為一個從虛構故事出發而以非虛構方式拍攝的電影,難以避免的質疑就是故事本身基礎的漂浮,以及主角所處身份與其愛好是否錯位。電影其實給出了一點解釋,即主角原本來自富有的家庭環境,至于觀衆是否接受如此說法,就見仁見智了,而我仍然無比喜愛整部電影的小津式的平和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