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主角是一個女護士,在瑞士一家醫院工作。有一個背景要點,女主工作的是一家公立醫院,就是醫療條件适中,什麼身份地位的人都可以去的醫院,如果作為社會學調查的采樣,這家醫院也是比較具有代表性的重點采樣單位。還有一個要點,主人公Floria是一個絕對意義上的好護士,對待病人非常耐心專業而且大多數時間都是充滿熱情(激情),Floria更是一個優質“樣本”。為什麼要強調這兩個要點?電影《夜班》不但拍攝和叙事手法接近紀錄片,某種程度上它也在承擔紀錄片的功能——認知功能、社會功能、情感功能、藝術功能。

電影要的核心就是片尾那兩頁字幕——到2030年瑞士将有三萬護理人員缺口,三成受訓護士都在4年内離職,全球護理人員短缺已經成為一項全球性健康風險...

而Floria在一個普通的夜班裡的所有就是為了讓觀衆感受到上面幾行字從數字投射到具體生活中是多麼殘酷,而護理人員和患者在這個狀态中都在飽受折磨。90分鐘的電影中,隻有靠近結尾的時候Floria扔掉手表尋找手表以及之後和手表主任的對話部分算是“高潮”,但也不是傳統意義上一部故事片第三幕的強沖突高潮,但就是這樣一部“平”的故事卻從Floria踏進醫院換好衣服的第一秒鐘開始就全是“沖突”,都是“矛盾”,盡是“高潮”。導演就把攝像機緊緊綁定在Floria身邊,攝像機和Floria的距離基本上不超過3米,Floria始終是以中近景的景别出現在畫面裡,偶爾插入些許特寫畫面,這更像是導演賦予觀衆一個貼身視角,觀衆就像“人體挂墜”一樣,挂在Floria身上,走哪跟哪,寸步不離,甚至當我們看到電影後半段,觀衆和Floria醫院裡的病人也無兩樣。問題無處不在,呼叫聲此起彼伏,Floria就一刻不停地奔走穿梭在病房藥房走廊,應付着所有他能處理的既定穩定以及盡量處理的偶發或突發問題。

還有一場強沖突的戲是有一個病患入院不就病危,搶救無效離世,片尾疲憊的Floria坐在公交車上,鄰座出現了一個老婦人,戴着的就是離世老人的圍巾,這是神來之筆,克制又充滿情感,讓Floria的所有動機自洽。

還有幾處很妙的設計,讓看似“平”的劇情顯得設計感十足,擔心同病房的黑人患者打呼噜的中年白人的呼噜聲竟然更大,不會說德語的華裔老人和同病房的病友靠下棋交流,因為拖着氧氣瓶抽煙的患者撿到四萬塊的手表還給了Floria...這是一部接近紀錄片的現實題材電影中的“感性表達”——現實的确很殘酷,但因緣際會中總有某種力量能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原因隻有一個,Floria是個好人,而好人有好報。很顯然,這和電影的“理性味道”是相悖的,但暖一點能讓電影看上去沒那麼令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