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買了一部相機,年中的時候帶着它和最好的朋友去了草原。第三天上午,那天陰天,灰蒙蒙的,于是青草的顔色也不及平日那般鮮明。我記得她穿着白色的稍稍厚一點的衣服,站在離我幾步遠的位置,遠處是赤金色的房子和一些微微飄起來的彩色經幡,然後我生疏地草草調了下焦距,眼睛對準取景器——
看到電影裡Bae hwan猛然擡頭的時刻,我一下就想到了這些。取景框裡的對方是如此漂亮且純粹,帶給人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震撼,于Bae hwan而言,Ryu不經意的動作或回眸成為了他或許持續一生的心結,于我,那一刻朋友的臉龐雖然未經任何修飾、且帶着些許舟車勞頓的痕迹,但卻勝過長風綠草、天地萬物。
快門一按猶如雷鳴電閃,讓攝影師和模特都念念不忘的究竟是最真實還是最不真實。或者是恰好捕捉到的平行世界,努力逃避、拼命掙紮都隻是徒勞。空間越小,“濱口龍介味兒”越重,比如在車裡、暗室、有限的走廊,氣流、愛欲、遺憾都盤旋堆積在此,把理性置之于外,讓感性占領高地。
還有語言,Bae hwan、Gil soo和Ryu之間語言的隔閡讓誤會和暧昧加倍,甚至有點像信徒向神父告解,不知道哪些話會被傳達到“神”那裡,哪些話又不知不覺被神父私吞。印象中濱口龍介的作品好像多數都以密集的對話推進,專注于話語本身而非語言,這部似乎比較稀有,也很成功。
他愛他愛他愛他,真真假假都不重要,因為就算是真的,也不得不因要回歸“正常”而強行删除,哪怕是假的,也會因記憶的偏差而成為真實。
岔路隔開“堕落”與“體面”,也隔開未經确認的感情。堕落的手揮得那樣緩慢從容,體面的眼睛捕捉到的卻盡是混亂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