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左吹,人迎風走


坦白說,我不敢肯定完全看懂了這部電影。其中一些鏡頭的深意我仍無法準确判斷。比如開局穆桂英為什麼要演繹追小偷,以及為什麼描述楊勝利對兒子得榮譽的期盼時,要用一個環繞鏡頭。(如果大家有懂的麻煩告訴我)


但是我想僅憑它已然被觀察出的核心思想和已然呈現出的精彩演技,它便值得一個更高的分數。


我私以為這是一個8.5分左右好電影的作品,所以即便或許它不夠滿分的程度,我也暫時為它拉票了。


楊紅旗和楊勝利代表的群體是明顯的,榮譽與貧窮是他們的代名詞,村支書對他們這個群體的束手無策是他們的處境。


噴香奈兒的陳好代表着則是開放以來的新興群體,時髦與精緻是她們的代名詞,但是無論是粉巷,還是“下水”,或者是明明沒有雨但是她渾身濕透拿着傘。仿佛都暗示着,這精緻的背後,是有着無法言說的代價的。


舊時代的勞模與新時代的大學生,中間夾着的,一個是車後座載着紅旗,從右往左騎行的楊紅旗。另一個是拿着相機從左往右看的的古記者。

①他們的相遇,是時代注定的偶然。

範偉老師的開局的幸福觀,暗示着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時代真正的價值排序,是對比,是競争。

他明白,那個獎狀已經不意味着任何實際的幸福。但是有人會開心,但是有人會因此感到幸福。因為對于那個時代的人來說,榮譽是一種個人價值的實現,而不隻是來源于和他人對比後的優越感。

而王志文老師演繹的是一個不完全順從于時代裹挾的記者。公安說,粉巷已經是多年的治安典範,他也不會放棄調查;主編說,這是一個熱點新聞,你應該報道,他也不會放棄質疑。

即便是村領導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迎接他。希望他報道這些年鄉村緻富的改革經驗。他也會因看到勞模沒錢治病而憤慨,會憤怒。會敏銳的看到村支書的笑。

一個低頭不敢看的舊時代紅旗,一個擡頭冷眼看的新時代相機。這是注定的相遇。

②人物不是憑空産生是,而是時代塑造的。

有一個特殊的角色,就是那個主編。他曾經在舊時代拍攝過勞模,在新時代也成功當了主編。

作為新聞記者,他的敏銳性發掘到了這個故事背後還有深挖的空間。于是,他讓王志文去走訪。

但是作為主編,他更多看到的是這個故事的功利價值。這篇新聞能獲獎,而不是這個人該不該得到表揚。他是否如古記者一樣,在乎那個女生的清白名聲呢?是否和楊勝利一樣,在乎那個個人實現的榮譽呢?他在将曾經自己寫過的報道扔進土坑裡時,到底是在緬懷過去,祭奠那個他多年未見的“老友”,還是在埋葬曾經的自己,曾經熱愛的價值觀呢?

故事的片名叫求求你表揚我,其實,不止楊紅旗,楊勝利在乎榮譽。追求治安穩定的公安,追求緻富報道的村支書,追求新聞大獎的主編。他們哪個又不是在乎榮譽呢?可是時代變了,評價榮譽的标準變了。他們的榮譽心又還有幾分當初的意味?那些所謂榮譽的價值又有幾分可靠和真實呢?

③求求你表揚我,不如說求求你不要忘記我。

結尾處,古記者一個人踏上了向北的旅程。同事送給他那句話“有過的就無法抹去。别忘了我們。”

其實又豈止不要忘記古記者自身的工作經曆,不要忘記那些同事的情誼。那些過去時代的勞動者們,他們有過的,或許已經随着黃土埋葬在過去。

對于今天的他們來說,是否是榮譽的,就相對于死去了父親後的楊紅旗一樣。已經沒那麼重要了。可是他們追求的還真的是榮譽嗎?他們追求的是不被忘記。

導演是心善的,最後當主人公王志文有着同樣的困惑時,幸運的是,他擡起了頭。看到了人民英雄紀念碑,是毛主席紀念堂。國家沒有忘記,國家仍在前行。


④最後的最後,我想是感動的。

當陳好站在城牆頭哭訴着質問“表揚就那麼重要嗎?虛榮就那麼重要嗎?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女孩兒一輩子的生活嗎?”我是遲疑的,我也随着主人公去想,什麼才是更重要的呢?

我明白,其實楊勝利和楊紅旗,他們要的表揚和村支書他們要的表揚不一樣。就像古記者能給的和主編給的表揚其實也不一樣。

古記者雖然苛刻嚴肅,但給到的表揚是真實的,是屬于個人的榮譽。那無關于排在第一版還是第37版。

可是主編給到的表揚變了味,他和那個為追求治安榮譽而否定調查是否有強奸發生的公安有什麼區别呢?我想他們所要的榮譽才是真的虛榮,可是這些,歐陽花是很難分辨區别的。

時代的車頭每一次轉向,都傾軋了無數的微塵。可是過去的不會隻是簡單的過去,未來的也不會沉重的到來,這不隻是導演給予的溫情,更是我們可以去設想的希望。

在那個時代,最大的紅旗倒下了,世界不再存在着兩個真理。時代的潮汐将我們包裹成舊紀元的小島。此時,生存是更重要的,發展是更重要的。

無論我們願意不願意,“下水”已經成了必然。然而,在我們心中,還會有這樣一個小島,島上還會有這樣一個殿堂。殿堂裡面承載着我們對于過去所有的回憶,他終将有一天會重新來到這裡。終有一天,會在下一個潮起潮落後,播種下新的希望!

不必央求,不必遲疑,做對了就該受到表揚,做過的也不會被人們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