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部電影,想到這兩年看了不少對類似母題探讨的題材,無論是奈飛的《敗局啟示錄》還是《及格家宣言》,其實都談及如何面對挑戰和失敗。歸根到底,我們命名失敗,用的是一套單向的評價體系,因為這套體系存在太久了,以至于内化到了每個考過試的人的價值體系中。

所以想搬運一份20年寫的内容:

看到大工研究生實驗室自S的新聞,如鲠在喉,難受了三天,今天才理清點想法,聊聊這個事情。

我經曆過類似感受,腦海中也幾次閃過傻念頭。

父母關心、老師鼓勵、朋友也都不錯,但是自己就是學不下去了,我在升學考試時尤為如此。當時感覺我遇到的問題大概都是因為我不夠好,我接受不了這個不夠好的自己。說好聽了,這叫做自驅力強;實際情況常常是對自己的逼迫,壓得自己走不下去。

但是考上也不一定有所改變。很多讀研讀博的朋友都表達過類似的觀點:科研其實是一份工作,但卻很難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獲。

雖然還在上學,科研已經是要求産出結果的勞動,但是又沒有勞動的标準保障,很少有短期可見的成果,以及成比例的回報。科研的性質決定了大多數時候,勞動是沒有正向反饋的。

缺乏正向反饋對于缺少目标感的我們是恐怖的。我們一直生活在一種單向度的評價體系中,學習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高中、更好的大學、更好的學曆。

所謂目标和動力就是考上XX就好了,等到XX就好了,如果沒有,那麼至少在這個階段你是失敗者,需要用加倍的成功證明你的生活也不差。

而且這種評價體系是單向的,不給人放棄餘地,給人的最大壓力是一步慢、步步慢,差這一步,你就跟不上大部隊了。這種思維模式已經内化于多數參加過高考的人。

有了好學曆是為了更好的工作,更好的經濟條件,更美滿的家庭。作為這一軌道上的勝利者,我們很少去想,如果我不達到這一目标會怎樣?比如,假使我不去讀大學呢?我不從事那些能掙錢的工作呢?

不按照軌道,會讓父母傷心,會讓朋友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會對自己失望。總之,會面對更大的個體難以承受的輿論壓力。

就像前一段留守女孩 676 分報考北大,沒有選擇計算機或金融專業,而是憑借興趣報考了考古專業,一個被認為又苦又累不掙錢的專業。

即使她考上的是北大,已經完成了這個階段的“成功”,依然在前期遭受了很大的輿論壓力。

理由很簡單:考古不能賺大錢、不能當大官。

但如果她不是狀元,不是考的北大,隻是一個普通學校,隻是一個普通分數,想通過在本專業的熱愛呢?又有多少人會尊重她的選擇呢。

前段時間,清華推出計算機+金融雙學位項目。我估計,有多少人覺得這個項目的學生是“人上人上人”,我估計就能有多少人鄙視那些單一評價體系之外的遊離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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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想法并不是大衆的錯。

中國人才太少了,各地各行業都缺少人才。國家傾盡資源培養的人才,希望每個人都按照人才培養計劃中希望的軌迹發展,難以忍受一個人去追求非世俗意義上成功,如北大畢業賣豬肉的故事都被不知道挖墳了多少年。

...

中國人才太多了,世俗意義上能被認為是獲得成功的崗位就那麼幾個。

所以,所有評價體系都十分嚴苛。升學就業而言,考研調劑、考公,多少機會隻要應屆生,隻要本專業,隻要全日制,隻要985高校畢業生。很多時候,985都不夠了,招生或招聘還隻要某些985院校。

我相信這些選擇是符合市場規律的。不是選拔人才時,招生單位認定隻有這些條件才能選出人才,而是即使标準都定得這麼嚴苛了,還能百裡挑一看一場神仙打架呢,何苦更費力地甄别人才。杭州街道辦的清北神仙打架現場已經說明了當今的競争情況。

...

這些外界信息又激起尚在學校中,即将面對競争的學生們,讓要求自己做得更好。

在學校,習慣中,我們經常接收到完美主義的規訓,要極緻,要完美,要比明天更好一點……但是沒人教過我們該如何放過自己一馬。

很多時候,我們難以接受自己平庸,因為自省意識強,但能力又可能不足以改變現狀,所以陷入痛苦的怪圈。

其實,一步慢不一定步步慢。實在不行,還可以換條路走。我經過這幾年的經曆,感覺到自定義的人生沒有那麼恐怖,讀研讀博不止一條路——我走出學校,見識更多案例後最直接,也是最深刻的感觸。

大部分人對搞科研這件事也談不上十分熱愛。我們需要的是接觸更大世界,更多的環境,實驗室外還有更豐富的世界。

我在工作中采訪過一位博士退學的學生,他的故事對我很有觸動:想清楚自己核心需求是什麼,除此之外的都可舍棄。

“我一直很重視做一件事情的價值,如果達不到,就沒有做這件事情的意義。用五年的時間換博士身份,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肄業博士的奮鬥往事,不曾停歇的冒險人生 | 杜克醫療分析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