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人到二十歲就已經死了,他的往後餘生,逐漸被嵌入社會機器裡時,都是這些天真的激情,欲望,夢想,個性燃剩的餘燼,等到這些餘燼逐漸飄散,社會機器就長進了他的骨肉裡。所以要喝酒,如同所有宗教的mind-altering substance,喝酒讓人脫離平日的persona, 重新釋放被壓抑的人性。 生之欲,從叔本華從佛教學來的悲哀之欲,人生即苦不休不止,一切隻為生存,到尼采式的權力意志對生命意志對反叛,對激情,欲望的肯定,到培養欲望,将簡單的漫無目的的享樂轉化為積極的超越性力量,沖破官僚主義的腐潭,為孩子建造公園,拯救了曾經差點孤苦伶仃地淹死于池塘中的自己,歌頌青春生命,成為超人。
還有很多東西,日本男人從傳統的東亞儒家父拼子孝到二戰美國西方文化流入的個人主義活法。“孩子沒有要求父母為自己拼盡一生,好像所有痛苦都是孩子帶來的”,這話放到今天的中國依然親切。從辦公室的繁文缛節長幼尊卑不斷鞠躬到夜店遊戲廳的放浪形骸燈紅酒綠。胃是欲望與意志的出發處,是尼采的身體哲學家隐喻,得了胃癌的不僅是男人也是這個(狗逼但美麗的)國家,二戰失敗,過往的一切意志與夢想被盡數毀滅,身患胃癌的人民該應該如何生活?
最後沖破一切的是他超人的熱情,他的will to power,但超人在龐大冗雜充滿敵意的現代官僚系統裡也隻能靠鞠躬死皮賴臉求人辦事。超人的死,除了讓衆奴隸羞愧,讓觀衆意識到兒子和摯友都從不了解他,也沒有激起任何變化。隻有公園裡仍然青春洋溢的孩子仍有生之欲,仍帶來希望,但他們的生命能超過二十歲嗎?也許我們窮盡全力能做的,隻是在橋上清醒而悲憫的觀者。我們還會站起來,但也說不出話。
也許即使是尼采的超人,也救不了卡夫卡筆下被審判的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