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1984年首映的時候,塞爾日達涅感歎道:“這片子散發着電影的味道。”你當然不需要知道塞爾日達涅是誰啦,但這真是少有的和作品本身一樣令人上頭的點評。關于卡拉克斯執導能力的上限和下限有太多争論,就我個人而言,他就是拍電影的本阿爾法,你再看不慣他,也得承認他确實有着處理細節和反常局面的特殊天才,但是你再崇拜他,也得忍受他把握大局功力的不足。即便在這部我認為他最出色的作品當中,20分鐘後也多次浮現出事态脫節的危險,帶着這種危險,本片還算有驚無險地走到了合理的終點。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是部很罕見的電影,“好”的電影很多,但是“令人激動”的電影很少,卡拉克斯的處女作,随着時間的流逝,被從前者往後者推擠。
就像所有新浪潮傑作,本片被包裹在一種古怪的沉醉感中。當我在4月上海的午夜驚醒的時候,我的大腦中會不自覺地播放起這部電影的畫面(我永遠不會告訴你具體哪些),然後我發現自己推開了門,走在晦暗,無人,被封鎖的社區中,空氣中隻有燥熱,城市中隻有陰影,這就是路易舍費爾發現的電影性:它喚起了你從來未曾生活過的記憶,它給了你一具全新的身體,這具身體擺脫了重力,也颠覆了感知,在電影中,你活在一種直接了當的驚詫感中。我和一顆萍水相逢,不知名的心靈共同分享這令人汗流夾背的夢境和世界的最敏感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