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雖然他已經完全不用擔心生存了,但是當魯濱遜的狗Rex老死之後,他陷入了徹底的孤獨,這個時候他第一次說:“聖神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我雖然在這裡,但是沒有任何目的。”

這是“焦慮”,“焦慮”遠比恐怖危險,因為難的從來不是活下去,難的是怎麼有意義的活下去。最後,魯濱遜的,或者人的噩夢不是死亡,而是時間。

星期五是否成為了魯濱遜的“朋友”,就像英格蘭和西班牙到底是不是“朋友”,都跟魯濱遜留下來的那些金子,完全不重要。一個常被忽略的問題,包括布努埃爾也在本片中沒有觸及,這個問題就是:很多人都會抱怨,我孤獨到要“發瘋”,但那是種什麼樣的“瘋”?當魯濱遜在無名群山間背誦《聖詠》第23首的第三節

“他使我卧在青綠的草場,

又領我走進幽靜的水旁”

草場就在面前,幽靜的水流過腳下,但是他“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回聲。我想,魯濱遜最後沒有“瘋”,就在于他還能“聽”自己回聲之外的聲音,否則他不會發現星期五,也可能不會發現Obrezo船長。最重要的是,他“聽”出了在滾滾海浪下的“呼喚”。這個“呼喚”與宗教無關,也與鄉愁無關,到底是什麼?布努埃爾沒有挑明。

這就是這部電影最發人深省的地方:“朋友”固然能救命,但是魯濱遜的旅程不終結在和星期五的相遇,相反,這場相遇開啟了他全新的旅程,那場他期待了28年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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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星期五之口,布努埃爾再次嘲笑了基督教。這段對話應該是從薩德的《一個臨死之人和司铎的對話》中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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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濱遜把他的王國留給了他的俘虜,“但是你們有夥伴,有你們的同類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