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的秘密》：邏輯悖論裡的想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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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的秘密》：邏輯悖論裡的想當然

　　　　　　　　　　　　　　　□文/火神紀

在你的世界裡如此喧嚣的那一切；在我這裡，一切很安靜。

因為，所有蕩然無存的那一切；你知道嗎，我的世界裡隻有你一個人。——火神紀。題記。

把一個故事講好，像把一部小說寫好一樣，更傾向于理性上的布局與組織；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缺一不可，并且必須用情節把這四個要素貫穿起來，有機地結合成一個經得住推敲合乎邏輯的整體。把一個故事講得動聽感人，更多則傾向于人們感性上的感知；像一首精美隽美的小詩，也許不需要太多的整體，有時候僅僅隻需要一個情景、一句話、一個動作或者一個表情都能讓人感動。單純地把一個故事講好，也許要把一個故事講得動聽感人要難得多。

把感性歸還于感性，我們依舊将繞回到理性上去。所以，詩歌讓人感動，而小說更多的是讓人歎服。在我看來，這部電影講了一個動聽而感人的故事，但周傑倫并沒有把這個故事講好；因為這部電影裡的這個故事本身有着一個硬傷式的邏輯弊病，而在一個邏輯悖論裡再凄美的想當然，感動歸于感動，當電影的最後并不能自圓其說的時候，這依舊隻是一個失敗之極的故事。

讓我們來梳理一下這部電影。這部電影用了兩個角度講述了同一個故事，一個是葉湘倫的主觀角度，另一個則是路小雨的主觀角度，講的都是他們從相遇到相識相戀相愛的故事。我們通過這兩個角度的兩個視角裡所看到的各不相同，然而這兩個不同的組成部分相互拼湊就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這種叙述的手法其實并不新鮮，至少在這些年來的觀影生涯裡并不少見，多角度地叙述以及統一，似乎是一種非常常見的表述手段；也許因為能把正叙、倒叙和插叙三種表述手法都運用進來，所以這樣的叙述手法也就被廣泛運用了。

從時間順序來梳理一下整個劇情，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這部電影裡的整個故事的脈絡。首先是二十年前，路小雨在琴房找到了一本曲譜，通過演奏這本曲譜上的旋律開始了她的時空穿梭。然後是她來到了二十年後遇上了葉湘倫并且與之相愛，教會了葉湘倫這首曲子。最後是葉湘倫在琴房被拆遷之前的最後一刻彈起了這首曲子而回到二十年前找到了路小雨。如果隻是把時間整整倒推二十年的話，這個時候的路小雨應該已經倒在桌上去死了，而且如果看到自己深愛的那個男人突然通過時空穿梭來到自己眼前，那麼她的表情不應該那麼淡然。路小雨看着他臉上茫然的表情讓我猜想，這個時候的路小雨還沒有找到那本曲譜。

乍一眼看去，這似乎是個關于時空穿梭的愛情故事，一切似乎也順理成章的。可是這裡面本身就存在着一個巨大的邏輯悖論。因為這個故事的開始就是路小雨在無意間發現了這本古老而帶有魔力的曲譜。沒有了路小雨的發現，葉湘倫又如何橫空出世從天而降呢。電影繞了一大圈回到了二十年前，可是這一回去不要緊，不應該回到路小雨沒找到曲譜之前，那樣的話後來的一切都将不會發生，葉湘倫應該是二十年後依舊優秀的音樂班學生，他和路小雨也許永遠也不應該相識并且相戀。作為整個故事的開端，作為整場愛情的最初始的一個步驟在電影結束的時候被否決了；那麼，電影裡所講的這個故事以及所有的劇情都成了無中生有的想當然了。

簡單地說，沒有路小雨的時空穿梭，就不會有葉湘倫的時空穿梭。則所有的這一切僅僅隻是二十年前的愛情故事，葉湘倫并不是1997年的人，而他就生在路小雨的同一個時代裡，然後因為暗戀或者迷戀無中生有地臆想了整個波瀾壯闊一波三折的愛情故事。精神分裂者的幻聽幻視幻覺，放在二十年前的葉湘倫身上，一切也許就真的順理成章了。

故事本身其實挺好，就是錯選了一個結局。這個結局讓這個本來挺好而且從頭到尾都講得動聽感人的故事變成了邏輯悖論裡的想當然了。當一個故事的結局回到了起點并且把原來的起點給否決掉的時候，我沒有辦法認同這個故事的說服力。當這個故事被安上了這個結局，之前電影所耗費筆墨講述的這一切就都成了子虛烏有的想當然了。也正是因為這個結局，這部電影的情節在邏輯上便沒有辦法自圓其說了。要麼葉湘倫就生活在1977年小雨的時代裡幻想出這一切，或者這本身就隻是一個講不通的故事。

在電影結局的安排上，這部電影其實有更好的選擇。在葉湘倫發現小雨隻有在他一個人的世界裡的時候，這部電影可選擇的結局其實并不隻有這一個。比如《觸不到的戀人》；比如《人鬼情未了》；或者，就用穿梭時空作為主線，但是安排一個更合理的結局。電影所面臨的這些選擇其實是這部電影被最終定性的選擇；可以是帶着魔幻色彩的愛情片，可以是溫情而不吓人的鬼片，或者是歸屬于科幻的愛情片。然而，也許周傑倫過于拘泥在唯美的愛情講述反而陷入了這樣的一個怪圈裡去。

故事形成了一個循環，可是回到了起點卻把原來的起點給抹殺了。這樣的循環本身就是失敗的。

在時空上，這部電影并存着兩個時空；這一點在科幻電影裡并不少見。路小雨存在于二十年前的那個時空裡，而葉湘倫存在于二十年後的這個時空裡；因為時間的流向，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後的兩個時空彼此分離而且永遠不可能被重疊在一起。為了得到一個圓滿的結局，如何把這兩個時空裡的人物或者事件整合到一起，這是所有關于時空穿梭的電影最頭疼的事。時間的流向是不可逆的，所以最好的結局也許應該是把路小雨這個人物整合到二十年後葉湘倫的那個世界裡，而不是把葉湘倫整合到路小雨的時空裡去。因為隻有二十年前所發生的那些事才能導緻二十年後發生了這些事，這是遵循曆史規律發展的，而現在的這一切既然已經既成事實，回去了之後，按照霍金博士的理論來說，不可能改變任何事情。或者按照《蝴蝶效應》來看，一個點上的改變将引發一連串的改變而最後将變得完全面目全非了。

這部電影所選擇的這個結局，隻能面對兩種可能性的結果。一種是徒勞而且無力折返；另一種則是面目全非。而不管最後這沒交待的後事如何，這都将不會是一部成功的電影了。

邏輯悖論讓這部電影大打折扣；或者說，這個結局讓這部電影裡的這個故事成了一個失敗的故事。也許，抛開這種理性上的批判來看這部電影，我們将會獲得一種完全不同的感知。把這部電影僅僅隻是當成一個不需要太多邏輯的魔幻愛情故事，我們隻需要相信他們所講的這一切，跟着他們東奔西路；周傑倫會笑着告訴我們說：一切就是這樣發生，也是這樣結束。那麼，我們是否就隻能徒勞地輕歎：為之奈何。

其實這本身是個挺感人的故事。隻是不管是《觸不到的戀人》或者是《人鬼情未了》，它們在面臨着同樣的窘境的時候，它們在結局的處理上至少是讓人信服的。而這部電影的這個結局，帶着硬傷的這個結局，在我看來，把這部電影徹底地毀掉了。這不是詩，所以我沒有辦法因為某個片段的感動而對這部電影記憶深刻；這也不是小說，所以故事講得不好也許也不能過于苛責。這隻是一部電影，一部關于青春、音樂和魔幻的愛情電影；周董的粉絲們隻要看着整場周傑倫的個人鋼琴秀，也許都會覺得值到了回票價了。可是對于一個觀影人來說，這樣其實還遠遠不夠。

賦予了這部電影過于純粹的愛情命題，一個妄圖圓滿的美好結局，反而讓這部電影在邏輯上越走越遠了。邏輯悖論，讓這部電影永遠地停留在優秀電影之外。

2007-09-21；丁亥年己酉月己未日。---

附注：電影資料擴展鍊接。

■片名：《不能說的秘密》

■譯名：《Secret》

■導演：周傑倫(Jay Chou)

■編劇：周傑倫(Jay Chou)｜杜緻朗(Chi-long To)

■演員：周傑倫(Jay Chou)｜桂綸鎂(Lun-mei Guey)｜黃秋生(Anthony Wong)｜蘇明明(Mingming Su)

■類型：愛情｜劇情

■片長：102分鐘

■地區：台灣

■語言：漢語普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