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癫狂的逃避孤獨的花火大會,随着中原的去世落幕了。

美麗的神經質的脆弱的堅韌的長谷川女士,被媽媽拉着踏入海水要一起去死報複那欺騙背叛她們的爸爸之時,愛情悲劇的基調便定下了吧,她愛中原嗎?她愛小林嗎?她想要波子汽水先生懷抱的溫暖嗎?什麼也溫暖不了她比夜晚海水還要冰冷的内心吧。和中原初相遇,她是高調的,靈動的,頑皮的,跳脫的,自由的,樣子,中原說要借錢去買個女郎玩玩,便一針紮到啟她内心創傷點,欺騙,背叛,扼住她的咽喉,哪怕沒有中原後來被那群混混打,她也會回到他的身邊試圖抓住他吧,證明曆史可以不重蹈覆轍?那嫉妒和絕望驅動的關系,又能走向怎樣的幸福呢?那天晚上他幾乎是強暴了她。她卻開始為他洗手泡茶,調子是高的,身子是低的。如同後來那次被他瘋狂責備沒有照顧好他那吐血的朋友,她的毅然出逃,又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回到他的家,隻是說了一句,我回來了。他沉迷于讀詩,如同她沒有離開過一般。從京都去了東京,她對待小林的到來,最初也一如對待吐血君,拘謹隔膜,幾乎躲在自己的世界裡,然而中原回來和小林聊得那麼興高采烈,她突然生氣,你們高興個什麼勁兒,有什麼值得這麼高興的,和我在一起你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她又體驗到被抛棄了吧,嫉妒之火又旺了一些,她愛小林嗎?他們那麼興高采烈,中原回身投入到詩中去了,而小林在同樣的這一切之中,注意到了她,看見了她的美麗,那,她便跟他走吧。跟他走了,他和她一起那麼久,隻是寫論文,不碰她,那海水之中的童年夢魇又來找她,這個男人,原來也是要另外的不要她嗎?不,她要證明,不是這樣。可那個他們終于交纏到一起的場景,确實那麼讓我感到無盡的悲哀,女人隻是讓他再用力一些,隻是想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吧,她的臉上,無一絲享受神色,盡是悲涼。而那男人,翻身結束之後,又道出了怎樣一番言論,他是透過這個女人的身體,在和他心中傾慕才華的中原君相愛交流吧。一切都不對勁啊,她開始反複調整物品的位置,反複擦拭桌子,反複向小林提問……可這一切都無法讓她心裡那個不對勁的空洞對勁起來。不要!不對!不許!不要走……幸好他們都離開了。

這部劇裡,最強烈深刻的愛戀,我反而覺得發生在中原和小林這兩個男人之間,胡鬧的像永遠的青春期少年的中原,小林欣賞着他的才華,而中原,也受到小林的引領和從别人處得不到的看見與懂得,大家都拿竹劍比劃着練習劍術,隻有他們倆,享受着使出真劍酣暢淋漓往靈魂深處劈去的快感。他們真正愛的是彼此吧,泰子,甚至隻是他們之間的某種媒介。徐文兵在《知己》裡提到,心胸之間的蔽骨缺失,甚至那個夾角極狹小之人,體質必定不好,但這種特質敏感,适合做藝術家,也難怪劇中兩位才華橫溢的詩人都先後年輕因病離世。

影片中給我沖擊力最大的人物,是中原夫人。仨主角多年後重逢,那個還去跟泰子打架自己一下子倒地爬起來推着嬰兒車癫狂吮吸奶瓶的中原步履蹒跚走遠了,身邊突然現出一個身着和服的女人,這邊小林跟泰子說着中原的病情,說那是他的夫人,一直照顧着他,遠遠的,那個女人朝這邊微微欠身,然後溫柔邁着小小的碎步跟在那個丈夫身後走了。再出現,是在泰子duoduoduo闖進靈堂說我是長谷川,我來晚了,要最後看他一眼,那個溫溫柔柔的女人也隻是得體的一句我是中原,感謝對方前來,然後泰子看完中原的遺容扭頭離去,duoduoduo的腳步聲,再有的畫面就是那個勸泰子去見中原最後一面,自己卻連他最後一面也不敢去見的小林,和泰子的對話。那個女人,那個男主中原君的夫人,整部電影中的戲份就全部結束了,沒有自己的名字,我是中原,穿着和服,得體,溫柔,照顧,在丈夫生前的身後,在丈夫身後的靈柩邊,剩餘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