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問,主創們是真的想實打實拍一部關于簡·奧斯汀的傳記故事嗎?
影片中,相當一部分的人物姓名源于曆史,事件脈絡也大抵和所能考究的史料相對應,可标題中Jane這個名字的後面,終是沒有加上姓氏Austen。畢竟,對于簡·奧斯汀的真實人生,我們也隻能從其遺留的信件中窺得一二。
不過,描摹現實的書信中所用的辭藻,又能和同一個人文學創作下的筆觸有多大出入?既然簡·奧斯汀的作品将無數少女迷得神魂颠倒,為近200年前這位偉大的女性作家的生平中注入與其作品持平的想象力,一點也不為過。
如何理解becoming?為什麼一定要用-ing?直至今時重溫影片後,我才發現這個題目的巧妙,關于“轉變及過程”,這一真正核心。Becoming前面是什麼?隻是nobody。那麼Jane呢,what Jane?這個名字在英國同時屬于成千上萬個姑娘,但是隻有that Jane,被人們記住。
此次觀影忽而察覺:主角視角的影響力真的不容小觑。許多觀看影片的女性朋友堅定的站在Jane的立場上,或多或少基于自己的喜愛和認知,對于究竟應該選擇Tom還是Wisley各抒己見。在此不多加評述,因為我也曾經是其中一員,那般喜歡和欣賞親愛的詹姆斯·麥卡沃伊,習慣地忠實于作品的原CP,被BE美學搞得眼淚嘩嘩淌。但是翻了翻影評,好像真的沒幾個人,以另一個視角談論抛開愛情之外的Jane。
嘗試替簡·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塑造藍本是個非常有趣的想法,而浪漫的原型不妨就是作者本人。在影片中段,可以看到一個大大的Darcy躍然于Jane的紙上。通常,我們認為傲慢屬于Darcy,偏見屬于Elizabeth,但是在Becoming Jane中,我個人認為,pride和prejudice,Jane自己兩者均沾。舞會上Tom對Jane說,我覺得你自認為“高人一等”,此時的Jane稍稍愣了一下,臉上寫了個大大的come on——但或許,他是對的呢?
率先說明,我是個曆史“廢”,以下言及史實之處倘若不妥,還望諸位海涵以及指正。
“女子無才便是德”,“封建文明”有時真的是世界“通用”的。當然,我們絕對要為一個敢說“不”的女性鼓掌叫好,但是不得說,在遇見Tom前,我會更加傾向于将Jane的反抗意識加一個形容詞:childish。
她會諷刺,會嗤之以鼻,她不在乎錢袋子,文字和思想是她珍視的财富。Jane拒絕做尋常女孩,并且對于自己這樣的秉性“引以為傲”。這一點,不免讓我回憶起了喬·懷特版《傲慢與偏見》中,Charlotte和秋千上Elizabeth的對話,并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有“資本”去任性和反抗。
Jane會“放大”自我尊重。Tom給人的第一印象的确不怎麼樣,而且他也早就表露出自己被“發配”鄉下的不爽。但我們childish的Jane,會因為Tom的粗魯,立即惱怒撕掉了自己的文章,将Tom的不屑上升至整個女性群體。不過,她的不滿雖然過激,但是結合時代也完全合理。
在Lefroy家的書房,Tom反複用“無知”形容Jane——這是我認為全片最精彩的台詞之一。在這段針鋒相對的對話中,Jane好像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詞來反駁。出于對于Tom那所謂reputation的偏見,ignorance一詞在Jane聽起來充滿了輕佻,所以她回應,“禮數要求我無知”。但是Tom的回答卻是,“禮數讓你身陷無知,并讓你的作品處于婦女的完成層面”,“如果想讓自己的創作對等男性作家,經曆是至關重要的”。
啊沒錯,在Jane一心想要反擊讨厭的offence的時候,Tom的唇槍對準的是思維和創作。
關于上述提到的Tom的回話,我手上片源的翻譯隐去了“男”、“女”這兩個前綴修飾的對比,不知是有意無意。完全按照原意翻譯出來,放到現今聽起來确實會有些敏感。但我覺得這不能說明Tom對于性别差異的看法趨于當時的大流。第一,基于當時男女的社會現狀,融入統計學後我們不得不承認兩性在創作層面确存在差異,Tom不過是在描述事實。而舞會上Jane問Tom,(聽着,我可對你評價不高)你又會對女性作何評價?Tom的回答是,這取決于什麼樣的女性,以及她是如何看待我本人。所以第二,我會認為Tom本人是在堅持不上升至性别差異的二人交往的對等。比起夏洛克·福爾摩斯(基于自己可愛的童年,看SH總是帶着濾鏡)對于艾琳·艾德勒的評價,作為女性,Tom的回答會讓我更加舒服。
我會把Tom認作Jane的“啟蒙者”,愛情是其中的一部分。這種變化的感覺稍稍有點類似于,Jack最終把Rose 拉進了那個又笑又鬧的下等艙。Tom曾言Jane的無知來自缺乏history,接着他便親自贈與她一段history:他用自己的“不同尋常”打破了久居閨閣中的Jane的認知——推薦的書中會有讓少女捂住領口的描述、結結實實的拳頭有悖于精緻的紳士包裝、對Jane進行維護時即便愠怒也極盡禮數的措辭,當然,還有自由意志促成的愛情,以及那個索取了無數少女眼淚的結局。Austen先生說,“Nothing destroys spirit like poverty”,我覺得spirit這個詞仿佛是個口袋,能塞下屬于Jane和Tom的的好多好多好多東西。
于是乎,Becoming Jane的過程開啟。曾經的Jane認為,小說要反應真實世界、人物真實的想法和事件的真相,但是終了,她卻會向姐姐淡淡說,自己在寫故事,而筆下描畫的女性,命運會出現幾遭波折,雖然一次遭于一次,但最後會擁有美好的結局。Radcliffe夫人對Jane說,你會知道自己的内心(用以創作),再者,如果失敗了,還有想象力。
“真實”一詞的反義,“想象力”可以算一個。衆讀者永遠會為想象力買賬。
抱歉朋友們,我真的好反對部分朋友使用的“刻骨銘心”來形容二人的愛情。曆史上真實的Lefroy大法官将這段經曆謂之為“boyish love”,極為簡潔。但即使放在這部充斥了想象力的作品中,這個形容我也不會覺得不貼切。屬于那個時代的英國味道,讓命名為“愛情”的東西,僅僅在幾次相遇、幾個眼神、幾段對話中,便悄然誕生。愛情若存在,本身就是即為珍貴的奢侈品,這難道就不夠回味一生嗎?boyish love這樣的字眼下筆輕輕,但在我眼中,依舊幹淨浪漫。
So,關于真實的Lefroy長女名字的争議,心中那位Hamlet拍了拍我說,不妨就相信Jane Lefroy 是named after her吧!于是我們二人擊了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