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今後多少年回頭再看,這可能都是極其罕見的一幕;但至少已被寫進了曆史,雖然并不意味着有多麼喜悅。

       于是,近兩日所發布的這些電影撤檔聲明和公共場所的關停通告,也就更加具備了文獻的價值,其在疫情大背景下所衍生的内涵或附加意義更值得去細品一番。筆者試圖從行文風格方面粗略談談七家片方的心情。至于疫情面前的人性則不在本文探讨範圍。

       先來看第一個發出撤檔聲明的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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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熊出沒》聲明

      動畫片《熊出沒·狂野大陸》先拔“頭籌”,時間是23日中午。

      聲明第一自然段先是簡單介紹了該系列電影在春節檔的曆程、影響以及目标。分段後筆鋒一轉開始說正事,落到疫情本身。“我們不願看到觀衆朋友們……承擔任何健康風險”,“沒有什麼比家人和孩子的安全更加重要”。

       兒童是兒童是動畫片的主力觀衆,某些家庭還不止一個。而電影院恰恰屬于通風效果不佳、人員聚集的密閉場所,動畫電影受到的沖擊更是可想而知。

    “正式退出春節檔,擇日再映”,“正式”一詞頗為值得玩味。如果是片方單方面主動撤檔,完全不必如此強調,難道還有“非正式撤檔”一說?看上去顯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又無可奈何。這很正常,作品是真金白銀砸出來的,“更是萬千工作人員”連續六年奮力的結果,就這樣被不可抗力給改期延播,換位思考來想一想,誰都不會好受吧。好比一對來自三四線城市的父子去進京藝考,結果考試延期回家等候通知,想想那心情。

   “擇日再映”,充滿了不确定性。誰也無法預知疫情何時會緩解或徹底解除,這個“擇日”可能也就與行政命令産生了直接聯系,自己說了不算,一切都有待各方發出放行的信号。

       這很有可能是在前期觀望或通風報信的基礎上,得到了上級主管部門的撤檔通知後的無奈之舉。從時間上來看,也就是自武漢23日淩晨2時發布“封城”消息後,疫情也才被各界更多人真正地重視起來,覺得不單單隻是華中一地的偶發事件了,與自身也有着某種程度的密切聯系。而在此之前的22日,還有很多人居然認為事态并不嚴重。所以說,撤檔并非是所有片方主動的行為。 

       有提到退票。 

     “祝願……平安順利,凱旋歸來!”,“凱旋歸來”是病句。

       聲明的結尾處有一句應景的口号“鼠年雄起,國泰民安!”,“雄起”是川話,顧名思義,勃起、振奮狀。這個詞語出現的時間應該要早于川渝分家,最初為國人所識則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的老甲A時代。對于這個系列電影完全陌生,并不了解創作方和故事發生地是否與巴蜀有關,略過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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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姜子牙》聲明

       緊随其後的是《姜子牙》。

       同樣還是動畫片。2019年暑期檔,《哪吒》彩蛋預告的溫度依然還在,很多人也是很看好該片。所以聲明用的稱謂是“緻所有等待的觀衆”,可見片方底氣。

       聲明不長。開篇先說明了創作辛酸度“曆時四年”。“憧憬而又緊張”,雖然搭上了“哪吒”的東風,但還要經過觀衆這一關。簡單帶過疫情,未使用“正式”一語,直白曉暢地“将退出春節檔”。不過聲明中很幹脆地提及了退票事宜,這才是很多人更為關心的切身利益。隻是不明白為何要說“最大限度降低觀衆損失”,不是全額退票嗎?恐有歧義。

       引用了導演的一句“曾說”,但具體不知是聯合導演中的哪一位。這句引語是為了帶出聲明的下半部分,緻敬、緻歉、緻謝各界。

       其中用到了“衆志成城”,《熊出沒》聲明中也有。而且這個詞也是2003年SARS時期的宣傳高頻語。再度謀面,百感交集,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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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囧媽》聲明

      接着跟進撤檔的是今日引爆網絡的《囧媽》。

       貌似還能感受到當時執筆者或拟稿方的心情。

      “緻觀衆”,簡潔,但總覺無力。

       開門見山,沒有兜兜轉轉,先點題疫情影響。但有一處疑似病句“每小時的數據通報中不斷增加的确診和死亡人數”,死亡人數并非每小時不斷增加。

      然後說到了一個較為晦澀的詞語“聚集效應”,聯系上下文可知因果關系“同期上映引發”,但作為面向公衆的聲明而言,還是有點費解。

      用的是相對委婉的“調整檔期”,并未挑明是撤檔。而且也說明了決定來自“出品方、宣發團隊”的共識。不過聲明理解起來更像是片方主動改檔并依然掌握着上映的主導權。

       最後才是對于影片的宣傳,并與當下的背景進行了結合。特别是末尾兩句話,感覺很像是導演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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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奪冠》聲明

       輪到本身就充滿命運波折色彩的《奪冠》登場了。

       聲明一開始很有官媒的文風。

       但接下來的表述還是貼近生活并更具溫度,“電影隻是生活的一部分”。的确,任何娛樂行為也要在國泰民安的大環境下進行。目前還能有心情或心思出門去看電影的人,未免有些自視甚高或視死如歸了。

       看來本就處在風波中,說話也是要考究一些才是。

       同樣給觀衆吃下退票的定心丸。

     “……為他們的無私奉獻和英勇堅毅(的精神)”,并未過多煽情,點到即止。

       但全篇都未與電影的主題有所關聯,中國女排的精神屬性在這裡完全不見,不知是否與最近的傳聞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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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唐探3》聲明

       這個時候,已是下午。

       仿佛全世界都在等待《唐人街探案3》的那隻靴子。直到落地的那一刻,大家才都像松了一口氣似的。

      七篇聲明中最短的。

       也是最像“聲明”的聲明。很公文化。

       對于預售成績已經不能隻用成功來定性的這部作品來說,這的确充滿了不甘與心酸。但大形勢已經由不得任何一部電影和片方讨價還價。

       這恐怕也才是真正的戲劇化吧。

       心情都寫在了紙面上,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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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緊急救援》聲明

    《緊急救援》的聲明很長,以至于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訴求點。

      也有與電影進行嫁接,但顯得頗為生硬和造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場”,這話雖然不假,但也要分場合來說。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已投身疫情之戰,可是氣氛一下就被營造得緊張起來了。

       依然出現了“衆志成城”,除了說明幾家片方的撰稿人之間毫無交流不怕洩密之外,是否也證明了當下語文教育所遇到的困境與危機呢?

       也是使用感歎号最多的一篇聲明,激情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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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急先鋒》聲明

     最後一家是《急先鋒》,從聲明的發布順序上看也充滿了戲劇性。

    “全國人民都應配合政府的措施”,唯一有提及撤檔真正原因的片方。

       第二家使用“凱旋歸來”的片方。

       引用了台詞,但也有生搬硬套的問題。嫁接貴在巧妙,而不是拉郎配。

同時将醫護人員比喻為“急先鋒”,有過度營銷之嫌,對于嚴肅的聲明來說,廣告味太濃烈了。

    “期待……人們早些摘下口罩露出笑容”,這個就是醫學常識錯誤了。不深談。 

       庚子年的春節檔電影徹底成為曆史事件,不論是撤檔擇期還是選擇流媒體逆流而上。這個時候,會被迫去遭遇很多之前未曾經曆的事情,每個人都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看客了,無人能置身事外。多年以後,隻希望不再看到“衆志成城”和“凱旋歸來”。(GS)


筆者注:聲明發布順序參照央視微博,聲明截圖引自《人民日報》微博。